第六夜:东周小事记.刺秦00
溪水还是很冷,凉得刺骨;骄阳仍旧明亮,晃得人睁不开眼。我静静地坐在岸边,空中满是泥香,心一如往常,空空荡荡,所存的只是那点无奈。
自然万物似乎都有自身轨迹,只要循规蹈矩便成。溪水延岸而行,太阳东升西落,山麓巍峨连绵,草木岁月荣枯……
事有例外,我想逃,逃离既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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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找得我们好辛苦,躲在这么个犄角旮旯,费了我们多大劲!”
睁开双眼,只看见溪中倒映着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这次来的人不少嘛,真的还不放弃?”倒映在水中的灰衣老者说话了,声音嘶哑而缓慢,干涩得就像久年没用过的磨。
原来我已老成这样,双鬓已是花白,额上满是岁月爬过的沟痕,唯一能显现出些许生气的是那尚未溃散的眼神。
“还是不肯放弃那剑?何苦!”
“老头儿,这正是我们要说的!”
还是那把剑,还是那把剑……“那好,接住。”
我轻轻一摆手,一枚剑匣便飞过前去,很短,短得只能放进匕首,“啪!”
落在地上。黑衣众人先是一退,都愣了愣,继而走上前去。
“这真是‘徐夫人’?”领头的一人,一脸不信地说着,心中还暗自嘀咕,“这老儿不是听说挺难对付么,怎肯乖乖交出东西?”
“你们不会打开瞧瞧?”我平淡地说着,脸上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
为首一人,斜眼摆摆头,上来一个小卒,只见他有些胆怯,“上去!”他只好走上前去,壮着胆子,伸出长剑,剑尖搭上剑匣,顿了顿,喉结也动了动,刹那间,好像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沉重的呼吸。
只听噌的一声,剑匣被挑开,一道寒光冲天而起,继而如水银泻地。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华彩看似带着妖艳,实则有着诡异,让人退却,让人窒息,让人感到黑暗的尽头。
最前面呆愣的一人根本没有反应,没有哀号,没有逃窜,只见银白和嫣红相错,漫天飞舞,草地上盛开着几朵艳丽的“桃花”。
他倒下了。
余下众人看得痴了,想逃可迈不开步子。只听得见哀号遍野,一个接一个倒下,瞪大的眼睛还述说着自己的惊讶和后悔。那飞舞的匕首代表杀神,寒光便是死亡的召唤。
不愧是“徐夫人”,嗜杀成性,不饮尽周围的人血根本不会回匣。我暗赞着,看着她向我飞来。看着她散发的森森冷意和流光霞彩,那剑已是离我仅几步之遥。
暗暗凝神运气,身旁只见草断jīng裂,四处乱舞,如同有人挥剑割断一般。是剑气,我已经能够将气实质化,御之为剑。“徐夫人”连撞几次,可惜仍是徒劳无功,无法进入气墙以内,只听见唔的一声,回到匣内,仿佛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和哀怨。
没办法,该回去了,顺应我既定的命运,走向终局。离开那岸边不起眼的石碑,光滑的碑面上刻着若干已经开始模糊的小字“邺女阿茵卫人荆……武……
谨立。”
这一年,我三十七岁。
第六夜:东周小事记.刺秦01
公元前二三三年。
燕都,蓟(今北京)。
郊外。
此处并不似临淄或咸阳,既无舞榭楼台,亦无车水马龙,有的只是百姓的安居乐业,和乐融融。当然,偶尔也有不协调的杂音——
“砰,哗——”几声巨响,街上已有几人扑倒在地。一女子拼命前奔,远看上去身材娇小,但也算玲珑有致,身后追着几位大汉,不一会儿就将其围住。
“兄台,你们这是——”旁边一路人刚开口,就煞了尾,低头走掉。
只因为首的一个大汉回转头来,但见他怒目圆瞪,煞气迫人,脸上的横肉还似在抽动。
“臭丫头,兄弟我们拉你回家坐坐,怎么恁地不给面子!难道非要我们用强不成!”
“啊,咦——”女孩只是不住摇头,一张俏脸已经吓得惨白。
“不会说话吗?难道要老子教你!”可她只是惊恐地摆头,并不言语,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字音。
“大哥,她是不是哑——”
“那有什么关系,这反倒新鲜!”说着那头领只是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脸按捺不住的贪婪神色,目光尤其停顿在她那粗布也掩盖不了的高挺的酥胸,不时咽咽口里蜂拥而至的唾沫。
“不许动她!”是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毛还没长全,便要英雄救美?”头领回头瞧了瞧,只不过是个半大小子,稚气未脱的脸庞,不过个子还算高。“给他尝尝厉害。”
少年怒目圆瞪,双手成拳握得很紧,目光锁着贼头和女孩。她并没有镇定多少,不过担心地望着那少年。
他回转来开始注意起围住自己的几个大汉,心中暗暗合计着自己和他们的差距。三个人,先攻最弱者,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