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家宴
尽管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在面对着苏扬父母的那一刻,苏浅青的内心仍旧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已经是自家人了,小苏就不要紧张了。”苏老爷子笑呵呵打趣道。
苏扬的母亲缓缓坐到苏浅青身边,轻柔细语地与苏浅青进行着交谈。
尽管素未谋面,但温柔娴雅的苏夫人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面前的准儿媳,她轻轻执过苏浅青的手,与她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
像苏夫人这样名门世家又身居高职的长辈,偏偏不见一丝疏离淡漠,反倒亲切自然的仿佛早已熟识一样。如此一来,苏浅青对于这位未来的婆婆自然生出了无尽好感。
苏扬的父亲此时正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苏老爷子谈论着工作与人脉的事,其余的时间便是转头听着苏浅青与苏夫人闲聊。
苏浅青看着苏父的面容,终于知道“遗传”这件事情有多神奇。苏扬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正是继承了苏父的基因。眼前的苏父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眉宇间的英气俊朗没有减却一丝一毫。朗目星眸反倒平添了几许历尽人世沧桑后的淡泊睿智。
不多时,被祖母拉到厨房帮厨的苏扬折回客厅。在父亲与祖父身边落座。视线却独独投向了苏浅青一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浅青转头,对苏扬弯了弯嘴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苏扬朝她宠溺地一笑,目光却胶着迟迟不肯离开。
注意到这一幕的苏夫人面露一丝了然的微笑:“两个孩子的工作都已稳定,又是适逢婚嫁的年龄,不如,明天便邀请亲家一起,把婚事订了吧?”
苏浅青偷眼望向苏扬,见他一脸愉悦,不禁面染红晕。苏老夫妇也对儿媳的提议微笑着颔首,之后,全家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苏父的身上。
苏扬的父亲有种不怒而威的轩昂气势。强大的气场无疑决定了他的领导地位。无论是在家庭构成还是角色扮演中,苏父在这个家庭中都起着“大家长”的作用。于是,此时他的言行便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我不是个喜欢干涉年轻人自由恋爱的人。如果你二人感觉彼此之间已经认定,那么,我们这些老人家做的便只有祝福。”稳重醇厚的声音,字字斟酌的回答。苏父的一席话或许亲切不足,但却已道明了他内心最真诚的心声――那便是祝福。
“那太好了!”苏母轻轻拍扣了下手掌,流露出真挚的笑容。
饭后,苏扬陪许久不见的母亲在沙发上聊天,苏浅青帮着苏老夫人收拾完餐具后,从厨房退了出来。
路过书房时,她停下了脚步。
苏扬的父亲正挥毫在宣纸上写着什么,那专注的神态,熟练的笔法不禁让苏浅青动了好奇之心。
苏浅青放轻脚步,缓步过去,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苏父的动作。
“立身苦被浮名累,涉世无如本色难。”待到苏父缓缓收笔,苏浅青轻声念出纸上的字句。
面前的字迹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单单看着便有一种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的恢弘气势。苏浅青自小追随父亲研习书法,一眼便认出苏父这手质朴又豪迈的颜体书法。
“形态簇新、气势磅礴、法度严峻、端庄阳刚……浅青冒昧,敬求墨宝,请伯父指教。”苏浅青的赞叹表露无遗。
苏父眼睛一亮,有些惊讶地转头望向苏浅青:“小苏也爱好书法?”
“浅青自幼追随家父研习,对书法略知一二。刚刚见了伯父的字,心下兴奋,一时忍不住就……是我唐突了。”苏浅青谦恭地俯身。
“小苏你不必拘谨。”苏父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不妨写一幅来看看。”
苏浅青暗叫糟糕,暗骂自己冲动,关公面前耍大刀。可眼下的情景根本不由得她逃离,于是,她也只得轻挽袖边,提笔上阵。
峰回路转,一气呵成。苏浅青缓缓吐了口气。有些不安地望向苏父。
苏父低低赞叹了一声,目露喜色。
苏浅青写的正是以秀美为主的《曹全碑》。苏父望着眼前遒秀逸致的笔迹,心里着实有些意外。那般灵动秀美,舒展超逸的字,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极具骨力的圆熟潇洒。一个年轻的女子能将书法的意境揣摩至此,可谓是着实不易。
“你可见过苏扬的字?”苏父忽然间开口。
苏浅青不禁一怔。说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苏扬研墨书写。
“没有。”苏浅青老老实实作答。
“你们俩的字,颇有几分相似。不是形似,而是神似。神韵之间都有几分潇洒怡然,转眼却又是倾泻而出的磅礴巍巍。”苏父若有所思地看向苏浅青。“以他那般刃薄不羁的性子,倒也只有你这样的姑娘家才能制得住他。”语毕,苏父竟然轻轻一扬嘴角。
苏浅青回味着苏父的点评,与苏扬神似……提起苏扬……苏浅青忽然间意识到――自见面起苏扬父子二人似乎就没有过交流。
隔阂,原来一直存在。
苏父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