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章道:“我虽然带你出宫,可你爹那边,我暂时不能安排你们见面,他现在是朝廷重点监视的对象,一举一动都在天机局的掌握之中,你若见他,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公公,小天明白。”
刘玉章道:“中午的时候,咱们去玉渊阁吃饭,你想见什么人,只管跟杂家说,我会为你安排。”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他对刘玉章毕竟缺乏了解,不能完全信任。
刘玉章道:“若是觉得不方便,那不说也罢,等以后你单独出宫采买,自己安排就是。”
胡小天心中明白刘玉章已经猜到自己对他仍然抱有怀疑,人家表现出如此善意,假如自己仍然将信将疑,对刘玉章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冒犯,想到这里,胡小天恭敬道:“小天想见一个人,只是担心会给刘公公添麻烦。”
刘玉章微笑望着他:“不麻烦”
胡小天道:“凤鸣西街甲三十二号胡同”
慕容飞烟绝对想不到胡小天会来探望自己,自两人在承恩府一别,如今已有整整四十日没见。这段时间慕容飞烟始终在家中养病,被权德安打得那一掌震伤了她的经脉,虽然易元堂的袁士卿和李逸风两人先后为她诊治,可是伤情恢复的进展并不快,所以断断续续休养了这么久,方才康复,不过距离完全康复可能还需要调养两个月的时间。
慕容飞烟素来性情坚强,她父母双亡,家中早无亲人。在之前的几年她一直都将京兆府视为自己的家,京兆尹洪佰齐对她也算得上有知遇之恩,当初如果不是先后得罪了户部尚书胡不为和京兆府少尹史景德,也不会被降职。洪佰齐并不舍得抛弃这位得力手下,这场政治风暴之中,洪佰齐居然躲过。仍然官任原职,而胡不为、史景德那些人全都受到牵连。洪佰齐在听说慕容飞烟返回京城之后,特地专程前来探望她,并提出给她官复原职。重回京兆府任职,可慕容飞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借口卧病在床,无法胜任,洪佰齐看到她如此坚决,也只能作罢。
慕容飞烟却知道自己已经和离开京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在这并不算长的时间内,胡小天带给了她太大的影响,这影响绝非一日之间,在潜移默化之中悄然发生。当慕容飞烟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段时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胡小天的样子,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因为他而泪水沾襟。
自从父母双亲离别人世之后,慕容飞烟就从未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她也从未意料到自己会将一个人看得重愈生命,而胡小天的事情让她开始对自己一直效忠的大康甚至都产生了仇视,她暗暗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将胡小天救出苦海。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
慕容飞烟荆钗布裙,清秀的脸上不着脂粉,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当她看到胡小天就站在自己的门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瞬间如同被闪电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眼圈儿红了,她用力咬着樱唇,竭力控制自己。她不想在胡小天的面前流泪,可眼泪仍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胡小天转身掩上房门,拖着慕容飞烟的纤手向房内走去,触手处冰冷的毫无温度。
来到慕容飞烟的房间内,慕容飞烟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抽离了魂魄的躯壳。
胡小天道:“飞烟,是我”
慕容飞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换成过去胡小天这样抓着她的手大占便宜,她早就一巴掌拍了过去,非打得这厮满地找牙才怪。而现在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洋溢着难以名状的温馨和幸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止住泪水,转过俏脸,迅速将脸上的泪痕抹去,鼻翼翕动了一下道:“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胡小天道:“为何要逃,我是堂堂正正走出来的。”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简单将自己入宫之后的经历说了一遍。
慕容飞烟道:“你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咱们走吧,现在就走,离开京城,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胡小天道:“又能逃到哪里去我要是走了,我爹娘他们肯定会有麻烦。此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了采买太监的身份,以后出入皇宫会方便许多。”
慕容飞烟点了点头道:“你此次过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胡小天道:“一是来给你报个平安,二是有件事想你帮我去做。”
“什么事”
“朝廷最近正在组建神策府,我想你和展鹏取得联系,假如神策府。”
慕容飞烟道:“好”
胡小天听她答应得如此痛快反倒有些愣了:“你不问我为什么”
慕容飞烟道:“没必要,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胡小天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正在考虑是不是将实情相告,忽然又想起今日决不能久留,老太监刘玉章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他低声告辞道:“我得走了,来日方长,以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他和慕容飞烟约好,如无意外变故,半个月后在玉渊阁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