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颊一松,苦笑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何况我等。昔日我常道:历代宫主多不问世事,以致神教日衰,若能一改祖训,显扬世间,何愁不天下景从?此番一出,方知事之难为。」
「可是陛下……」
沐声传微微点头,「陛下早已无心政事,平秦之后日见萧散,只怕不待伐宋便……」
叶行南沉吟半晌,笑道:「你如今贵为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事不可为?」
「岂有这般容易。」沐声传扬手道:「单这星月湖,我入教时曾道:但有我沐声传在,必护教以始终。神教之规,自宫主以下皆不蓄妻子,女子不过是炼功之鼎炉,贱如泥土。结果先是有yīn姬之祸,区区一个贱奴,以女子之身而为宫主,我沐声传却无一策相济。」
yīn姬之事叶行南与沐声传皆曾亲历,如今想来还是匪夷所思,那时怎麼会让一个女子当上宫主?
「yīn姬亡后,我以为神教之厄已终,孰知……」沐声传拂著栏干摇头笑道:「如今的宫主又是女子。」
叶行南辩道:「公主是陛下亲女,执掌神教无可厚非。」
「宫主以下,三位护法白玉莺、白玉鹂占了一位,另一位不男不女,算来已经占了半数;神将中有艳凤;长老中又有妙花——教中身居高位的女子犹胜yīn姬之时。」
叶行南正待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娇吒:「龙朔!你给我出来!」声音清亮,却又是一个女子。
沐声传与叶行南连袂赶到怀月峰下,那女子已经闯过六道关卡,踏上了神殿前的石墀。她一袭白衣,双眉修长如画,青丝用一方素帕束在肩后,周身未见任何饰物,虽然看上去年近三十,但玉容清丽如新,温婉素淡,别有一番韵致。只是此刻气恨交加,玉颊微微发红——她似乎从未发过怒,眉宇间甚至还隐约有一丝羞意。
殿前是新晋的土堂长老潘天耀,他使一对短叉,叉尾由钢链联结,可作长兵器使用,远攻近击无不得心应手,而那女子却纤手空空,单以一双玉掌在叉影中飘飞。数招一过,潘天耀腾挪之际渐渐滞重。忽然间,那女子单掌从叉间劈入,将钢链绞在腕上,接著素手一扬,「崩」的一声脆响,竟然用那只白如霜雪的皓腕,将纯钢打制的铁链生生崩断。
土堂长老两手虎口同时迸裂,钢叉脱手而出,他大骇退开,生怕那女子趁势抢攻。那女子把钢叉往地上一丢,闪身朝殿内掠去,瞧也不瞧他一眼。潘天耀深吸了口气,脖子猛然一粗,接著「哇」的张开大嘴,喷出一蓬细沙。
这是土堂绝技「含沙射影」,凌厉yīn狠,令人防不胜防,不少武林中的成名豪杰都惨败在这一击之下。但那白衣女子头也不回,只信手向后一挥,疾射的细沙立刻乖乖飞入袍袖,未曾掉落一粒。接著那女子一卷衣袖,细沙扇状飞开,扫在身后一众教徒膝上,包括潘天耀在内,十余名帮众应手滚倒,摔得狼狈不堪。
「龙朔!你给我出来!」那女子凤目含怒,扬手朝殿门印去。以她掌上的劲力,就算殿门是实铁铸成,也会被震得脱框飞出,木门定是粉为碎屑。
就在那女子两掌将要印上之际,殿门微微开了一线,一只带著翡翠玉镯的小手款款伸出,按在她的掌上,温柔得彷佛抚摸一般。那女子眼神一利,向后退了一步。那只小手紧接著向前递来,与她的手掌紧紧贴在一起。
白衣女子贴著那只小手向右下划了个半弧,然后向前微微一推,接著娇躯后仰,手掌疾挥。「哎呀」一声,门内的娇娜少女被她一推一拉,拽得摔到门外。
那女子扬手按住夭夭的粉颈,喝道:「龙朔在哪里?」
夭夭玉脸发白,静颜易名入教之事牵涉极多,一旦龙朔与静颜之间关系暴露,后果难以预料。因此她听到「龙朔」这个名字,便动了杀机,第一招便使上黑煞掌的工夫,想把这女子毙於掌下。但没想到这女子武功如此之强,一退一摇便化去了黑煞掌的剧毒,还顺势黏上她的手掌,使她欲退不得。
白衣女子手指微微一紧,夭夭颈中血管顿时一阵暴跳,那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认真看了她几眼,手指一根根慢慢松开,夷然道:「你是男子?」
「非也。」苍老的声音从后响起,沐声传抬掌朝那女子腰间拍来,手法力道与她刚才一般无二。
白衣女子面容沉静地封了夭夭的穴道,然后旋过身子,右手五指优雅地朝上散开,向沐声传腕上托来。她的指法轻扬婉举,直如红粉佳人挑抹琴弦般柔淡,但沐声传看出她五指参差,指尖各对著腕上一处穴道,分明是一种非同寻常的截脉手法。两手一触即分,那女子指上的真气淳和平正,冲淡若虚,是纯正的佛门玄功,但与中土却大相迳庭。
叶行南医术通神,武功却非其长,只在旁掠阵。两人交手间,空气中淡淡来一股奇异的香气,叶行南仔细嗅了嗅,眉头不由渐渐挑起,满眼疑惑地望著那个女子。
沐声传退开一步,脸色凝重地从袖中摸出一截短棍,像要递到她手中一样朝前缓缓送去。白衣女子并起两根修长纤柔的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