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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2006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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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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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重醉了,醉倒在两个男人的扶持中,只要一松手,身体就会软软地滑下去。似乎是自家公司里的部门经理,向江玉解释陈重喝了太多的酒,以至於刚才在歌厅里面就大吐特吐,北京的那位刘董才答应他们把陈重先送回家。

    他们把陈重递到江玉的手上,就立即告辞了,江玉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他们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勉强支撑起陈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卧室里面拖动。男人喝醉了身体是那样沉重,江玉只拖动了一半距离,就陪著陈重软倒在地板上,重重地大口喘气。

    陈重昂贵的衬衣上沾满了酒渍,嘴里吐出熏人喉咙酒气,仰面躺在地板上,是江玉看见他最不堪入目的一次丑态毕露。不知为什麼,江玉心中却忽然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自己的男人,这才是自己的男人的真实样子。

    不再是衣冠楚楚,不再是永远迷人的姿态端重,而是仰面朝天随地乱躺,不知丑陋为何物的醉后俗人。

    抱著陈重一寸一寸挪到床上,帮他除去皱成一团的衣衫。去解陈重皮带的时候,陈重的手挥打过来,打在江玉的手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陈重嘴里喃喃地说:「别碰我,我是有老婆的男人。」

    江玉愣住了一下,又去解他的皮带:「别闹了,我是玉儿。」

    陈重又一巴掌挥过来,打得江玉狠狠疼了一下:「滚,我老婆才是玉儿,你他妈一个臭小姐,再敢说你叫玉儿,老子今天把这破歌厅砸了。」他艰难地翻动身子,重重地从床上摔了下去,口里胡乱地叫:「小……李,把小姐们的台费结账,先送我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快点。」

    眼泪一瞬间冲出了江玉的眼眶。

    江玉跪落在地上,把陈重紧紧抱在怀里,无论他怎样挣扎都不把他从双臂中放开:「陈重,我真的是玉儿,你已经回家了。」

    脸贴在陈重的背上,眼泪大片大片打湿他的肩膀,这是自己男人的肩膀,无论怎样的力量,都不可以从自己的生命中夺去。

    陈重大口呕吐出来,重重的酒气在卧室里弥漫开来,江玉没有觉得难以忍受,如果这个男人是臭的,她会把这份臭当成快乐。用力拖开陈重的身体,平常他很爱乾净,现在他醉了,江玉宁肯自己弄脏一些,也要让他尽量不被那片吐出的污渍弄脏更多。

    江玉去拿了毛巾,沾著水一点一点擦乾净陈重,再用尽全力把陈重再弄到床上。一床薄香扑面的被褥,一个臭气冲天的男人,家庭的定义应该是包含著很多种味道,幸福就是把所有这些味道快乐地混合在一起。

    陈重沉沉地睡去了。

    拖乾净地板,冲乾净身体,江玉爬去床头,手指顺著陈重的眉毛轻轻抚摸,摸了一遍一遍,怎麼都摸不够。陈重的身体扭动了一下,江玉连忙把手挪开,怕把他从熟睡中惊醒。醉后的男人是脆弱的,无论他酒醉前怎样坚强。

    悄悄走去把窗户打开一扇,窗外夜雨已经停了,吹进卧室里的风,带著一丝微微的清凉,夹著一缕初夏木叶的清香,吹散了空气中的酒气,把整个房间洗刷得平和而清宁。

    江玉回过头,看著淡淡灯光下酣然沉睡的陈重,不知道心中是甜蜜还是酸楚。

    手背上刚才被陈重打的那两下,现在仍隐隐疼著,心却甜蜜著,因为他酒后的真情。可是又有一缕看不见的酸楚,也在这片刻的甜蜜中悄然升起。

    自己深爱著眼前这个男人,从结婚的第一天就从来没想过背叛对他的爱情。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变得失控,小风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眼前,自己糊里糊涂被他抱上了只应该出现在春梦里的大床。

    遇见那个自称叫秦守的神秘卦者,更不知道究竟是命中的贵人还是冥冥中的灾祸。

    这一切,真是因为莹莹在作怪的原因吧,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就不应该再纠缠在陈重的生命里,同样也是再纠缠在自己的生命里。陈重身下的被褥里,埋著卦者摆下的阵型。希望那阵型真的会生效,把这一切的纠缠全部解开。

    窗外的夜色,深得像生命中神秘的未知世界。

    望著那无尽的深处,有时候江玉用尽了全力去想像,却发现无论她多努力,她甚至想像不出来任何一丝清晰的轨迹。

    这就是是生命的真相吗?天上的诸神群佛们,你们加进人生里的所有元素,为什麼会有一种叫未知的元素呢?你们让我相信什麼都可以,只要赐给我要求的幸福。无论你是什麼神,或者什麼佛……

    江玉虔诚地祈祷。

    身后传来陈重的声音:「水,给我一杯水。」

    江玉连忙去倒,试好了水温,递进陈重手里,陈重一口气喝完,江玉轻声问:「还要不要?」

    「不要了。」陈重迷惑地四下望望:「我怎麼回来的?」

    「公司的李经理送你回来的。」江玉把水杯放去一旁,心疼地问:「去唱歌就唱歌,你怎麼喝那麼多酒?吐了满身都是。」

    陈重挣扎著坐起来:「一定很臭吧,我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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