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红灯,映着一个锦袍人,举动之间,身上刺绣的如龙般的飞鱼闪闪发光,正是宇无过。
叶小天立即扑了过去,双手抓着栅栏,大声叫道:“宇指挥,我的家人呢为什么看不到他们”
宇无过踱近了,慢条斯理地道:“本官只说他们在大牢等你,可没说你们会关在一起。你是钦命要犯,现在不可能让你们见面,你昔日曾是天牢狱卒,难道不懂这规矩么”
叶小天料想也是这个原因,家人没有和他一起关在诏狱,其实他反而心安些,因为诏狱不同于一般的大牢,关在这里便是九死一生,如果他的家人也关在这里。恐怕后果不妙。
叶小天不再纠缠此事,转而又道:“你说我弑君犯上,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宇无过目光一凝,冷冷地道:“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叶小天大声道:“我不知道”
宇无过冷冷地看着他,凝注良久,从他的神情变化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这才缓缓答道:“昨日,陛下与百官赏焰火,有人用魇偶施术,令陛下昏迷。今日陛下被救醒,这才知道是中了术法,宫中大肆搜检。结果在金亭子里边,发现写了陛下生辰八字的魇偶一枚。叶小天。昨夜观赏焰火时,最靠近金亭子的人,就是你吧”
叶小天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呆了半晌,才大声叫道:“不是我我没有干过我有什么理由谋害陛下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宇无过淡淡地道:“不用喊了当时靠近金亭子,有机会藏魇偶于其内的,只有你你在南疆多年。有大把机会从山中异士手中学得巫蛊之术,此案中。你的嫌疑最大如果本官查不到其他线索,这件事你绝难脱罪”
“老苟老苟苟飞翔”
宇无过唤了两声,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一个虾子般佝偻着腰,唇上留了两撇鼠须的狱卒提着灯笼,颠儿颠儿地从远处跑来,谄媚如狗地道:“指挥老爷,您叫我。”
宇无过不悦地道:“这是重犯,你这老狗,不在旁边看着,溜那么远做什么”
苟飞翔点头哈腰地道:“指挥老爷问话,小的哪敢旁听。”
宇无过哼了一声,道:“这个人是皇上关注的重要钦犯,你给我好好守着,有一点差迟,剥了你的皮”
苟飞翔赶紧点头如啄米:“是是是,小的就守在这儿,就是有尿也憋着,绝不离开半步。”
宇无过转身走去,声音越来越远:“今日天色已晚,你好好想一想吧。明日一早本官就来提审你,若你坚持不招,最好考虑一下我锦衣卫诏狱的十八般武艺,就算你是铁打的金刚,能不能受不了”
叶小天抓着栏杆,慢慢滑下去,跪坐在地上:“有人用魇偶术咒杀皇帝世上真有这般奇异的术法可是,怎么就算到了我的头上,是巧合,还是”
忽然间,叶小天脑海中电光石火般一闪,突然浮现出一张诡异的面孔李国舅昨日在皇帝晕厥的现场,刻意躲避他目光的李国舅现在叶小天终于明白李国舅当时为什么要躲避他了,几乎不用再考虑,他就认定了真凶
李国舅这是要借皇帝的刀置他于死地呀叶小天根本想不通,李国舅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他追求莹莹未遂便迁恨至此至于这么大的仇
其实有些人、有些事,本没有道理可讲。李国舅看似无所追求,但那并不是他的本性,只是他自幼学道,追求长生,世间外物大多都不放在心上罢了。
当他真正有了在意的东西,就如他追求长生术,便成了他最执着的东西。尤其是他的性格其实也没有那么恬淡,只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以前还没有遇到他欲求而不得的东西。
他的欲求而不得,他的挫折与屈辱,都始于他看见莹莹的那一眼,从那一天起,他就从踏向天堂的路,转向了九幽黄泉。等他身中奇蛊,变得不男不女后,性情就更是不能以常理揣测了。
叶小天认定了李国舅就是陷害他的幕后黑手,一时却想不出揭穿真相的办法,正自愁肠百结,忽地牢房铁门又是当啷啷一阵响,三个裹了黑色“一口钟”斗篷的人走了进来。那斗篷是连着风帽的,三个人低着头,也看不清模样。
宇无过走后,老苟果然搬了一张条凳过来,就守在叶小天牢房外,他正搓着脚丫子,忽闻动静,马上站了起来,吆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来人止步”
这儿是诏狱,不可能是私自闯进来的人,所以苟飞翔也不担心,他把腰刀挪了挪位置,举步迎了上去,大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关的是钦命要犯,不得靠近”
一个黑衣人举起一块牌子,杵到了他的鼻子底下,老苟缩头看了看,迟疑地道:“这这是”他伸手要摸,那黑衣人已经收回牌子,一副厌恶的语气道:“滚开”
叶小天在牢中看着,只道那狱卒老苟要发作,谁料他却讪讪地收了手,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另外两个黑衣人始终没有止步,第三个黑衣人和老苟交涉的时候,他们已经迈着匀速的步伐来到叶小天牢房前面站定。
叶小天缓缓站起,抓紧手腕之间的铁镣,警惕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