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理会他说什么。
胡括对叶小天淡然说道:“如果你无话可说,那就不用说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本官也懒得去管,那就交给杨家的老族长处理吧。”
旁边有那好事者已然高声道:“这位后生,你眼前这位当真就是本县的老父母,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切勿自误。”
见此情形,叶小天只好叫道:“大老爷慢走!小人这靴筒里头有一封书信,乃是本府杨大老爷亲笔所书,老大人您只要取出来看过,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妹夫的遗书?胡知县听了身子一震,霍然转过身来,看了叶小天一眼,又淡淡地扫了一眼杨三瘦,以他的身份自然没有弯腰掏摸他人靴筒的道理,杨三瘦会意,赶紧上前,弯腰脱下叶小天的烂靴子,捏着鼻子从靴底摸出一封书信来。
叶小天冷笑着瞟了杨夫人一眼,他已经可以想到这位胡知县看罢遗书后,这位杨夫人该是一副怎样精彩的模样。
胡知县皱着眉头看看那封汗渍斑斑、臭气熏人的书信,一脸嫌恶地吩咐杨三瘦:“打开!”
杨三瘦屏着呼吸,将那封信展开,向胡知县面前一举,胡知县便从袖中摸出一块手帕来,迎风一抖,掩在口鼻之前。
杨夫人听说这是丈夫的遗书,也不禁大为动容,不禁走上前去,对胡知县道:“哥哥,信上说些什么?”
叶小天一听杨夫人对胡知县的称呼,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的涌泉穴一直冲到了头顶的百会穴,全身都冷嗖嗖的,头发梢儿都竖了起来:“哥哥?这靖州知县竟然是杨夫人的哥哥!”
叶小天万万没有想到,他如今最大的安全凭仗居然就是杨夫人的兄长,这可糟了!叶小天心如石火,急急盘算:“这杨夫人恨那妾生女入骨,必不肯分家产给她,若是横下心想整我,她这亲哥哥岂能不帮她,这些靖州士绅又有谁会为我这个外乡人而去得罪当地的官员?
如果杨夫人迫于舆论,不想当众撕破脸皮,纵然答应分家产给这小娘子,也必恨我入骨,在这知县的地盘上,他们若想无声无息地弄死我一个外乡人,岂不是易如反掌啊。这……”
叶小天又惊又怕,目光慌乱四顾,突然定在满脸悲愤之色的俏丽女子脸上……
胡知县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抖开,用两根手指挟着手帕堵着鼻孔,正在看杨三瘦举着的那封书信。叶小天看见那女子,突然情急智生,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老大人,这信中是说……”
叶小天方才取出书信时还没有说破谜底,就想等着这胡知县看了信,来个大反转,那样很有一种戏剧化的效果,他在京里时常蹭戏看,算是一个小小戏迷,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恶趣味。
如今眼见这位知县大老爷居然是杨夫人的亲哥哥,他可不敢再装腔作势了。不过,真话还是不能说的,那是拿生命在冒险,于是顷刻之间,叶小天就想出了一个弥天大谎。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生中从未说过一句谎话。叶小天自然也说过许多谎,他对上司说过,对同僚说过,对父母兄长说过,对犯官们也说过,有善意的谎言,也有恶意的谎言。
但是他以前说过的谎,从来没有一个会像今天所说的这个谎这么重要,因为它是救命的谎言,而且以前说过的谎,从无一个如此完美、如此合理、如此无耻,甚而就此影响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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