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煞白泛青的脸,紧蹙的眉尖,落魄糟糕的一身,人很瘦。还好,没有鲜红也没有白浆,他正要深呼一口气,那双黑漆漆的大眼已睁开,直愣愣盯住自己,任疏狂心底一颤,常年平静无波的脸也微微抽了一下。
这个人肯定不认识,看他眼神也不认识自己,但有一股异样的熟悉直射心底,搅得只余一片冰寒的心也挂起风暴般瞬间混乱。他想自己出现幻觉了,估计是因为又快要到小宇和***忌日才会心神不宁,转了身要坐入车内,鬼使神差地竟然会吩咐边上侯着的黄经理一句:“把那个人安顿安顿。”
说完什么解释也没有,直接上车让司机开车离开了公司。
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任疏狂想了想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早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也为当年的恣意狂妄付出了两条生命的代价。如此年纪的他心如止水,工作中也是出手狠厉不留余地,怎么还会为个陌生人担忧懊恼?
那一刻那个人睁开眼,任疏狂竟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那一瞬间他以为还是五年前那个黄昏,小宇也没有真的跳楼,小宇只是在和自己开个无聊的玩笑,如同往常无数次一样小宇总喜欢吓唬自己,也许那双眼就是小宇的眼睛,正等待自己走过去拉起他,拍拍他身上的灰,再擂他几拳板个面孔威吓一番,小宇就会求饶着撒娇,再哥俩好地去食堂吃饭。
可早已锻炼得坚韧冷漠的神经告诉他这是错觉,那地上躺着的不是小宇,只是哪个乡下来的倒霉蛋罢了。
即使这样,一霎那地触动,也使得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心还在跳动,才会鬼使神差地开口,就当做还给那个人的恩情,哪怕别人并不知道那一刻对自己的意义。
任疏狂从小就不是个善人,他们一群大院里的高干子弟没一个是真正意义的好人,无不利用家里的关系开拓自己的事业,或者如他五年前的梦想一样靠自己也靠家族朝着自家祖父辈端坐的军界高位前行,但他们也都有一个习惯,不愿意欠人人情。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都用钱解决掉,钱解决不了的都是大事件。
车子还没开到酒店,任疏狂已恢复平静的心绪,刚才的一幕只是昙花一现。
有人勾起了他的心跳,他还给那个人一份帮助,到此了结。
大江风卷残云般早早吃过饭,丢下一句去打听打听更具体的情况,一点都没设防,两人一间的宿舍内留下人就出去了。
邹盼舒慢腾腾吃着大江打来的工作餐,脑子里还在消化刚才大江所说的信息,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任性,拖垮了身体什么事都干不了,一口一口嚼着饭菜,味道还不错。
等到他把饭菜都吃完,吃得有点撑正在宿舍里走动消食,大江才终于回来了。
“没问到什么。只见到了我们一组的领队,黄经理已经下班。我把你的情况都说了,领队说你暂时可以住在这里,吃饭也可以和我们一样领工作餐,具体什么时候走没说。不过不要随意乱走动,这个院子里几栋房都是我们集团的内部员工,外人正常是不能进来的。喏,这是给你用的临时出入证,领餐时出示这个就行。”
大江看着接过出入证后不说话的邹盼舒,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到如今他自己还一头雾水呢。不过他心底还是松了口气,这么个身上带伤的人,看样子也没什么钱,又没有工作,能在这里度过一段时期也是好的。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了。”邹盼舒不希望再增添大江的烦忧,何况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斟酌了语气,他略带期望地问:“大江哥,你说,如果我提出要在泰恒工作,你们黄经理会不会同意?”
“啊?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句话我是偷偷听到的,黄经理没直接告诉我。你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能这么快工作?小病一定要养好了,堆积着一不小心就成了大病,到时候要花更多的钱,人也受罪,你家人也会更担心……”
“大江哥,我就是说说,你别念叨了,也不是现在就上班,肯定要等伤好以后。”邹盼舒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大江,爽直的性子,有话直说,就是这份对病痛的大惊小怪让人有点受不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吧,先养伤,要是遇到上头再问起,我转达你的意思。你看成不?”大江一听这人说会好好养病,马上心安了,呵呵地笑了起来。
邹盼舒的腿伤和病历他看了,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也知道只要好好养着痊愈就好了,和自己家弟弟的慢性病完全不一样性质。
“行。谢谢大江哥费心了。”
“别总是谢来谢去。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再说我什么也没做,还都是公司出的钱,要谢啊就谢我们大老板去,要不是他金口玉言,黄经理也不会管这个事情。”一提到这个大江就纳闷,好在也不计较了,他们这种小人物怎么会知道有钱人的想法呢。
“唔,我就不见外了。”邹盼舒还想再说谢谢,又及时住了口,讪讪地笑了笑看着大江故作凶样,那样子就像只要他再开口道谢就会猛扑上来撕咬似地。
他绝口不提关于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