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最里边的海棠阁,比平日更安静。
顾琳守着院子,陈峰不见人影,只有他弟弟陈屿,也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和两个小孩一起闹,没心没肺地拿二踢脚过来招呼她,被顾琳骂跑了。
有人搬了烟花跑过去,路过海棠阁门口看见她,都觉得好奇,“大堂主,不跟我们玩玩去?”
“今天还有事。”
人渐渐都走了,长廊左右恢复平静,顾琳回身往院子里看,隋远他们还是没出来。
大家都热热闹闹贴春联准备过节了,华先生却悄无声息地里边在做眼部手术。
又过了一个小时,眼科医生出来,紧接着隋远也出来了,几个人脸色都不好。
顾琳过去拉着隋远问:“怎么样?”
“不行,他左眼视力估计保不住,我们尽力了,但当时是子弹造成的外伤,时间长了累及黄斑区,不好恢复。”
两个人彼此无话,海棠阁里的气氛让人觉得格外压抑。而不远处完全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街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鞭炮声,热热闹闹。
顾琳说:“我进去看看他。”
隋远拦下她:“算了,华先生不需要人安慰。”
“不是安慰,是要过节了,总得问一声除夕怎么过。”
隋远往外看,孩子们聚在一起开始放礼花,五颜六色,照亮了半边天。
他拉着顾琳往外走,低声说:“他哪还有心思过节。”
顾琳在冷风里守了这么久,知道这个结果心里也不舒服。她没空和他争,被他拉着走,低声问他:“隋远?”
他叹气说:“看里边那位我就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你说他好不容易和命争和人斗都赢了,算计到如今,什么都有了又能怎么样。”他忽然握紧顾琳的手,“我比他幸运多了,喜欢的人还能和我一起过年。顾琳,我有话和你说。”
她看他的表情哪能不懂,故意冷下脸推开他:“隋远,别说不该说的,都是兰坊里的人,各有各的位置,照顾好先生最重要。”
隋远不知道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他看见华先生的样子心里不好受,这注定又是一个冷冷清清的春节,和过去那些年一样。
他们都不知道华先生这次要等几个六年,而他还能等几个六年?
这些连隋远都无法保证,所以他觉得有些话,要说就一定要说明白,否则很可能将来想说的时候,物是人非,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琳走得飞快,隋远还是追了上去,他挡在她面前,拿出全部勇气和她说:“顾琳,我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