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做了这么多,不差这一句。何况她看他硬撑,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
华绍亭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停了一下才转身看她,不答话。
顾琳继续说:“我们这么多人为了华先生而活,为了敬兰会而活。我愿意为先生赴汤蹈火,隋远愿意为先生竭尽全力,还有敬兰会上下。”
他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反问:“这是嫌我不负责任?”
“不,这是我的实话,先生罚我我也认了,总要说出来。”顾琳看着手术室,“先生不是只有三小姐一个人。”
华绍亭笑了,他往旁边靠了靠,倚在沙发扶手上闭上眼,过了很久,顾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却低低地回了一句:“可是她只有我。”
四周再也没有人说话,空荡荡的医院走廊,还不清楚手术到底会进行多久。
华绍亭想起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裴欢清醒过来,一开始她情绪非常激动,他死压着她的手脚,不让她乱动碰到伤口。
裴欢一恢复意识疼得说不出话,最后看清了是他。
她看见他之后又闭上眼睛,他不问也不安慰,沉默地抱紧她。裴欢终于安静下来,一路到医院。
医生过来把她推走的时候,华绍亭俯下身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告诉她没事,先做个手术,裴欢点头。这一路,她一只手整个对穿的伤,硬是从头到尾都没出声。
将近三个半小时,手术终于进行完。
裴欢先被送回病房,华绍亭等着医生过来说具体情况,“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恢复问题,肌腱断裂和撕裂伤比较严重,幸好没有感染,手术比较成功。但之后手部功能肯定受限,还需要外科修复……能够恢复到什么地步……不好说。”
华绍亭一直坐在沙发上,那些人站着弯腰慢慢地和他说,他咳了两声抬眼,“什么叫不好说?”
两个医生彼此对看不敢说话,磨蹭着又试图解释:“嗯……应该……只要尽力,日常的话慢慢来没什么问题,但负重和运动肯定受限。”
隋远过来解围,“三小姐醒着,你先去看看她吧,我来和他们说。”
华绍亭点头起身,又和顾琳吩咐:“你也去盯着,她不留在医院,过两天我就带她回去。你们交涉好,需要的一切都在家里安排,包括后期的康复……把这两个人请回去。”
“是。”
他一个人去裴欢病房,里边安安静静,夕阳西下的时候本来就暗,一拉上窗帘,彻底没有光。
裴欢的手放着不动,局部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去,她感觉不到疼,平和很多,总算松了一口气,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她回身看。
华绍亭坐在她床边,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最后,他起身按开了床头的灯,总算能看清彼此,他盯着她叹气。裴欢动了动没受伤的左手,向着他伸过来。
裴欢嘴都被自己咬烂了,脸上被打肿,敷过一会儿,现在看起来还好。
她伸着手,轻轻地说:“你抱抱我。”
华绍亭拉着她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手指抚平握紧,却没动,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得裴欢再也忍不住,颤抖着用力捏紧他的手,哽咽地说:“我害怕……你抱抱我。”
他顺着手的动作把她拉起来,抱着她压在胸口。她把脸贴在他颈侧,他身上熟悉的沉香味道让她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她控制不住倒抽气,拼命抱紧他,死也不松手。
他还是叹气,拍她的后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在呢,没事。”
她点头,然后不出一声。她的脸埋在他怀里,他肩膀的衣服渐渐湿润,最后蔓延一片。
裴欢哭得很痛快。
他知道她是真害怕,没见到他,她一声都不能吭,这就是他养大的倔丫头。
裴欢揪着他的衣服,微微发抖,“除了手,他们……我晕过去之后怎么了?”
他还是那么淡淡的口气,但说得肯定而强硬,丝毫不容置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她终于抬头,泪流满面地捂住嘴,他看她还想咬自己,拉开她左手,“哭吧……别逼自己。”他慢慢地重复,“我在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听见了吗?”
裴欢点头,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没有脾气也没有棱角,脆弱到他什么都不能再问,他看着她无声无息地哭,最后吻她的额头,“裴裴,你也为我想一想。”
她哭得更凶,终于全盘崩溃。
他心疼她,看她这样,他简直要发疯,可他没这个权利,他还得好好地替她撑下去,她害怕,他就不能疯。
华绍亭俯下身,他的脸就贴在她脸侧,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要还想任性,直接拿刀来捅我,别再让我看这种场面。”
她闭上眼睛,小声叫他:“哥哥。”
他终于笑了,“我是作孽太多,这辈子才栽在你手上。”
这二十年,没人敢直呼华先生的名字,只有裴欢,她小时候没大没小,大了更被宠上天,外人在,她还能叫他一声大哥,如果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