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主动提出来要做饭,白伟伟一脸惊异的表情,问:“你会做饭?”
林沫点点头,说:“简单的会点。”
白伟伟起身和林沫一起去厨房查看有什么食材可以利用。
钟点工购置了一些简单的蔬菜和水果,之后林沫又发现了**蛋,火腿,香菇和干笋,说:“这些就够了,可以做一个菠萝炒饭,一个番茄**蛋汤,炒一个土豆丝,一个笃三鲜,怎么样?”
白伟伟惊讶到合不拢嘴,说:“你太厉害了高材生!”
白伟伟回到楼上去继续看书做题,留下林沫在厨房里做晚饭。
一个小时之后,菜全部齐了,林沫上楼去叫白伟伟下楼吃饭。
进了白伟伟的屋,发现他并没有在里面,林沫就去浴室找。
结果浴室也没有人,林沫就纳闷,这吃饭的时间人会去哪了?
林沫挨着房间一个个看,在走廊的尽头,发现有个房间的门没有关,开了一条缝。
林沫犹豫了一下,才推开门,叫:“伟伟,菜好了,吃饭…”
一推开门,就发现这间屋子和别的屋子明显不同。
白伟伟躺在屋子中间,他赤脚长腿的,看起来有种少年特有向上生长的舒展。
夜风徐徐吹进房间里,淡薄的轻纱被撩动起来。
白伟伟目光呆呆的,望着满房间的衣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悲伤和迷惘。
林沫走近他,说:“伟伟,吃饭了,别睡地上,小心感冒。”
白伟伟眼神空洞洞的,说:“没睡”,又停了一阵才问林沫:“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读理科吗?”
林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白伟伟从地板上爬起来,颓废地坐在地上,说:“因为我妈。”
“我妈特别喜欢明清时代的建筑,在我小时候,她总是拿着明清建筑的图册给我讲每个建筑背后的历史故事,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把那些名胜建筑熟记于心,也到那些建筑群去参观过,历史老师夸我底子扎实,其实都是因为我妈的启蒙教育做得好,如果没有我妈当初给我讲那些图册,我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东西呢。”
“我妈以前常常就对我说,伟伟啊,你长大了给妈妈修一个这样的亭子好不好,你给妈妈建一个这样的园子好不好,我那个时候那么小,懂个屁啊,但是看到我妈高兴,我就答应啊,说,好啊,以后长大了,给妈妈每样修一个…”
白伟伟忽然嗤笑了一下,看着林沫的脸说:“你觉得那时候我挺傻的吧,明明只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子,却还一本正经地答应,现在想起来,当初和我妈在一起多好啊….”
林沫看着坐在地上像是自言自语的白伟伟,心里涌起一阵异常复杂的感情,那是他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的一种感情。
有对白伟伟的同情,也有对白伟伟的怜悯。
人只有在面对和自己有同样境遇的人的时候,才会对对方的产生同情。那是一种很不忍的同命相连,因为懂得,也因为经历过其中的苦,所以才更加慈悲。
白伟伟继续说:“所以我要选择读理科,因为我一早就和我妈约定好了,要以后当建筑师,不学理科怎么当一个建筑师?我答应给她造园林,阁楼,亭子,这都是一早就说好的事,不能改,我怎么能失信。”
白伟伟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林沫。
两个人的脸沉浸在逐渐暗淡下去的房间里,都没有说话。
太阳已经完全堙没,橙色的光线变成了退了热气冷冰冰的深蓝,白茺回家来发现桌上摆着刚做好的晚餐,却没有人吃,就上楼去找儿子。
白茺站在走廊里听到林沫和白伟伟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整个人都沉浸在完全暗色的走廊里。
那是他妻子的房间,里面装着他妻子身前穿过的衣服。
伟伟有时候会进去坐坐,仿佛感觉自己的妈妈还在一样。
白茺几乎一年到头也不曾进去几次。那是一个死胡同,是他多年的心结,他宁愿让往事尘封在记忆里,也不愿再去触及它。
白茺在黑暗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说:“伟伟,去吃饭吧。”
白伟伟和林沫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能见到白茺,不过白伟伟见了白茺,立刻就换上了兴奋的表情,说:“爸,你回来了,怎么提前了?不是下周一才会议结束嘛。”
白充点头说:“提前结束了,就坐下午的飞机回来了。”
白伟伟又问:“爸你吃饭了吗?林沫做了晚饭,正好可以一起吃。”
白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沫,昏昏沉沉之间只能窥见少年一个清瘦的身影。
林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白茺说:“没来得及,下楼吃饭吧。”
幸而林沫做得分量足,够三个人吃。
白伟伟尝了林沫的手艺,直呼好吃大赞,白茺看着那一叠切得细如发丝的土豆丝,问他:“你在家常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