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颤栗:“后来我妈嫁给了他,我开始有肉吃,有簇新的皮鞋穿,同学也不会再指指戳戳地说我是没爹的孩子,可我不快乐,我常常看到她一个人对着一张泛白的照片喃喃自语,可我不敢问。
后来那个男人染上了酒瘾,常常整夜整夜不回来,一回来就打她,要不然就是打我,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杂种,把我的画笔全部折断。我打不过他,常常鼻青眼肿地去上课。老师发现以后劝我们报警,可那个男人威胁我妈说敢报警就弄死我,为了我她只能忍气吞声。
她的精神从那时开始变得不好,她时常会摸着我的头,喃喃地说小石头啊你快长大;有时却会分不清,又哭又喊地问我为什么还不来把他们母子接回去。我觉得她一定是透过我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后来那个男人越来越变本加厉,有一次他直接抡起凳子砸我,我妈为了护我被打断两根肋骨,那时她躺在散发着霉气的床上,整个人瘦脱了形,眼里空空的。我告诉自己,这种日子不能再过下去。
那天,那男人喝醉了又在打我妈,他用皮带狠狠地抽她,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我听见她从绝望嘶哑的喊叫一直到有气无力的哼哼。她叫我走开,她怕他会连我一起打。我觉得头疼得厉害,好像千军万马在里头乱窜,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旋转——那时我看见了橱柜上那把锃亮的菜刀。
我鬼使神差把它抽出来,对着那个男人的脖子狠狠切下去——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人皮其实没那么脆弱,对于当时只有12岁的我来说更是需要力气,那是一种很闷重很粘滞的触感,刀锋很难顺着你要的方向挪动,但我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我只能孤注一掷。”
她不觉打了个寒战,12岁的孩子杀人……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她12岁时在做什么?复习迎考?收集芭比娃娃?学跳舞?
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请注意~~我是存稿箱~~~美丽又健壮的歌爷正在重庆吃着火锅唱着歌~~~呼唤美丽的重庆妹纸前来接应~~~
35歌爷真英俊
“他的血喷了足有两米高,热热的,有点腥,我双眼都被血糊住,以至于在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任何东西都是红色的。
后来我妈被送进疯人院,我则因为防卫过当而进了工读学校。那个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三教九流都能遇到,现在想想对我来说倒不算是坏事,这个世界的样子还是越早认识越好。
我在里头蹲了两年后,忽然被人接出去。后来的你应该都能猜到,对,那个人就是李兆棠,我的亲生父亲。我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对我妈来说却无疑是一道曙光,那时她连我都不太认得了,可在看见他的瞬间,却绽开了无比幸福的微笑。
于是我跟他回到李宅,却发现那个家已经有了父亲,母亲和孩子。我是多余的,我妈更是多余的。我试图要求他把我妈一起接回来,可他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残忍而诧异的笑容。他问我:‘你到底是想做我李兆棠的儿子,还是一个疯女人的儿子?’
那句话让我义无反顾地离开李宅。那时我只有15岁,为了早点出来工作养家,我选择了直接考美术中专,李兆棠并没有干预,但接下去的生活却忽然开始惊心动魄。两年时间里我被人买凶追杀过三次,次次都是绝境逢生。后来才知道居然是李兆棠那个曾对我假意逢迎过的原配,颜明珠干的——不过细想也不奇怪,我对李贺原本可以独占的遗产是一个巨大冲击,即使那时我根本就没想过这笔钱。
我一度以为李兆棠并不知道我被追杀的事,但其实他都知道,后来他曾轻描淡写地说过权势和财富是最好的春/药,不知能征服多少无知少女,他的私生子也不止我一个,但没有竞争力和生存能力的要来何用?他说他对我很满意,因为我够狠,最像他。”
薄晓微简直听得毛骨悚然——这还是人类吗?这种心态根本是把自己当做了古时的皇帝,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们斗智斗勇互相残杀,只为选择一个最合适的继位人——她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她所能达到的思维范畴。
“或许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颜明珠后来死于一场车祸。那时李兆棠来找我,他答应把我妈接回去,但代价是我必须放弃绘画,在一年内考上x大金融系,而我,做到了。
他来接我妈的那一刻,她笑得像个孩子,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残忍和杀戮、没有yīn谋和竞争,她只知道她回到了心爱的男人身边,大半生的苦难和颠沛流离终于彻底结束。可李兆棠却只是把她扔在偏离主宅最远的一间单房里,一次都不曾去看过她。
我知道求他是没用的,我所能做的只是一宗又一宗的交易——一开始是功课拿全a、一等奖学金、后来逐渐变成拿下某个开发案、投中某个标。我表面上的身份只是锦臣的一个普通员工,他并不要求我改名换姓,他对我的考验永无休止,但我必须坚持。
那十年来生活对我来说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能再见到我妈的笑容,这是我唯一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