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了……
陈哉受不了他这模样,她知道邯墨的性子,说到做到,但这般下狠话,实在让她无力招架,颓然坐在副驾驶座上,哭得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邯墨抵着车门,见她老实了才黑着脸极快的走向驾驶座,进车,关门,上锁,发动车子,脸色yīn郁的不得了。
“陈哉……”邯墨的眼睛发了红,“我没有办法了……”
陈哉没说话,坐着,别过头,泣不成声。
她曾经很依赖他,很深爱他,爱到不要了自己,爱到放弃了一切。于是,可想而知,她现在要花多大的力气去找回自己,去寻回一切。所以不论多爱一个人,都要留一块净地给自己,而这块净地通常被称为——余地。
没有余地的人,挣扎起来会很花力气的。必须硬着头皮,低下脑袋,将手往前推,艰难地一点一点将前头的污垢推开来,一点一点地攒回自己的地方。
挣扎,这叫挣扎,彼此的挣扎。
邯墨的车开的飞快,进入熟悉的小区,停入熟悉的地下车库。将车停好,邯墨没有立即下车,安静的地下停车库,静谧的车内空间,邯墨的手从方向盘上滑了下来,好似这一段路开下来,已经耗尽了所以的力气。
他转过头来看陈哉,瞧着她泪水染湿的脸,喉结一动,眉头还紧锁着,伸手上去,把她脸上的眼泪抹干。
陈哉一动不动。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冰凉。
只听到邯墨低哑的声音:“我向来怕你的眼泪,瞧着我自己的女人哭,还是因为我哭,我就恨不得揍自己。陈哉,你理不理解我这种心情?”
陈哉别过脸,解开了安全带 ,开门下车:“不下来?你带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上去,好好聊聊?”
【56】好好聊聊
十八楼,还是一样的摆设,一尘不染,她走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陈哉走进去,那强烈的熟悉感一下子就吞没了她,侵蚀她坚硬的伪装,直透内里,她有点胆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来。
邯墨站在她的背后:“去看看阳台上的植物吧,快被我养死了。”
声音有点无可奈何,有点疲倦。
陈哉心中一颤:“不用了。”
她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走去茶桌,在一边坐下。坐下的时候眼睛一扫,心间一悸,猛然发现她一年前放在这儿的离婚协议书、副卡和钻戒还放在这个位置上!好似一年前她亲手摆上去的,一直……放到了现在?
陈哉记得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的情景。
那是他还在外地开庭,她已经收拾好了心里,屋子空旷,本能地记起结婚当初,一大堆人挤在这里闹洞房的场景。屋子每个角落都存在着回忆,他躺在小阳台上的藤椅上看书,他陪着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他抱着她在卧室里欢爱……一点一滴都浮上过心头。这些,都成为难以割舍的理由。
天知道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是有多难受多难受。
如今……竟还全摆在这儿。
邯墨进了厨房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陈哉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面对面而坐,邯墨扫了一眼桌上的离婚协议,副卡和钻戒,苦笑:“一直放在这儿,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什么?
邯墨没说下去。
似乎,这一路上俩人都耗空了精力,如今相对而坐,什么锐气都没了。无言,冷静,漠然。
陈哉抿了一口水,将旁边的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关于上面的细则,她未要邯墨任何的财产,她便觉得这是她做过最后自尊的事儿。
“邯墨,我们好好谈谈。”陈哉抬起头,望着他。
这才是最让人心慌的时候,这样的冷静,像是要做一场谈判,谈判的筹码是,婚姻。
邯墨敛了所有的表情,他是个极其英气的男人,不笑,便是扳着脸孔的冰冷,但大多时候,眼神落到陈哉身上,那脸便会化开一抹春风似的,温和的不得了。
他仰了仰身子,将手放在桌上,拢合着,等陈哉先开口。他的气势很沉。
可是真要开口,陈哉却觉得有些话还真无法说出口,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要放弃一场婚姻,放弃一个爱人,放弃一段感情,真的没有能说得出口的理由,尤其是她和邯墨,不是不爱,是经不起爱,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是他们未能做什么,不是过不下去,是累了倦了。这三种,听起来平淡无奇,甚有小题大做的感觉,但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一点一点感受过来,足以成为无法解释的理由。
见陈哉张了张嘴,却又未说下去的样子。邯墨这头倒也是很冷静。
“陈哉,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内我未来找你,是因为我非常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强硬地把你带回来,只会让你感到更累。但我没来找你,并不代表我放手了。”邯墨沉声,抬头,眼睛锐气,“但是,我之所以按捺不住的理由是……”我不想让你把我当成死了般来想念。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