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号子里面有动静。
我看到宁老虎悄悄地爬起来,穿好靴子,猫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溜了出去。原来我们的号子门没有上锁。
我一下子特别兴奋特别激动,鼓了鼓勇气,也想跟着溜出去。
可就在这时,号子门又有了碎碎的响动,好像是上锁的声音。接着,我看到一个禁子在走廊上经过。
宁老虎不像是脱逃,似乎与禁子事先有串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想着想着,我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激灵一下就醒了。我有一个习惯,如果心里装着一件要紧的事,睡觉都不会放松,每回都会像被鞭子抽了一样惊醒过来。
我看到大家睡得正香,宁老虎仍睡在他自己的位置,貌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是新进来的,用他们的话说是新兵,从这个早上开始轮到我洗刷马桶了。
小豆子把“移交”打给我,自然就成了我的师傅。他指导我把马桶端到后边的风房,把倒进简易厕所,洗刷马桶时,我怕脏没有把手伸到桶里去,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发放早餐了。宁老虎那边四个人的早餐还是那么丰盛,而我们这边三人的却换了口味,昨晨喝稀饭,今晨喝米汤,而且汤很淡,看得见碗底。
这里顺便提一下送饭的九哥,他是牢里做事的犯人,相当于我们现代的服刑人员。老于头告诉我说他在外边就认识这个人,我现在吃饭的陶琬是老于头叫九哥补发给我的。
早餐后,禁子打开号子门,给我戴上枷锁和脚镣,按时把我送进了刑讯室。
刑讯室已经成了一个令我头皮发麻的地方,尤其是面对老板头那张魔鬼般的脸,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做过的噩梦。
一进门,我就看到房中央一字儿摆放着各种不同的刑具,除了夹棍、烙铁以及老虎凳以外,其它的我都不认识。
老板头依旧坐在一张高椅上,陈二和赵财发站立在两旁。
我在门口站着,他们这里没有经常下跪的习惯。老板头看着我的脸,煞有介事地说:“哈拉,看到中间那一排家伙了吗?整整十二套,从头到脚都有,为你备着的,假如今天我带你去提外审,而你不能如我愿的话,那我只能对你不客气了,十二种滋味,我会让你尝遍,直到你吃不下了为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心里非常忐忑。硬着头皮回答。
老板头露出了一丝笑,对两狱卒道:“给他换枷。”
陈二在枷锁架上挑选出一副又大又重的枷放到案台上,赵财发拿钥匙来开我的小枷。
我吓了一跳。要知道,小枷已经压得我很不舒服了,那大枷又沉又宽,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像我这样的文弱书生,怎么承受得了?即使能够承受,肩膀和脖颈上的皮肤也会被磨破的。
“大人,我不戴那个大枷,请您相信我,我有小枷和脚镣,不会跑的。”我对老板头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提外审必须戴大枷,这是规矩。”
“如果您一定要给我戴大枷,我今天就不出去了,宁愿死在这里。”
“哈拉,你对我可能不太了解,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拿条件来要挟我,谁要要挟我,那后果是很惨的。”
我干脆坐在地上,道:“那您就试试。”
僵持了一下,赵财发指着那一排刑具对老板头说:“老大,要不要给他上家伙?”
“混账!”老板头对赵财发发脾气,道:“动不动就上家伙,多动动脑子行不行?”
赵财发也算是个脸皮厚的,苦笑了一下,又说话了,道:“那我们要不要给他换枷?”
“不换了。”老板头说:“小枷也是枷,谅他跑不到哪去。出发!”
我这一招赌赢了,站起来,被他们押着出了门。
原以为外面有一队兵卒在等着我,出了监狱大门才发现只有老板头他们三个人,真是劫财人胆大。而事实上,这种提外审,他老板头也不好意思带着大兵大张旗鼓进行,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只有陈二和赵财发两人。
我坐在陈二那匹马上,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老板头不说话,老是莫名其妙地看我。
幸亏这里有一个多嘴的赵财发,他问我道:“哈拉,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上次郭先锋带你去过的那里?”
我立即点头,道:“对,我把银子就藏在那里。”
赵财发又对老板头说:“老大,他是要带我们去黑松岩。”
老板头张开那张大嘴,道:“管他去哪,如果没有拿到东西,我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的!”
一路无话。
到了黑松岩脚下,我们都下了马。老板头叫陈二除去我的脚镣,要我在前面领路。我暗自高兴,专拣荆棘多灌木深的地方走。
按照常规,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小灌木都难以生长,而这座大山显然不太一样,参天的松树底下有大片大片的灌木,是野兽藏身的好地方。我真想把自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