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今日来访的中年道士便是当世赫赫有名的茅山派宗主司马承祯,虽为方外之人,却是声名甚隆。
唐代皇室尊道家太清圣人李老君为初祖,封其名号为“太上玄元皇帝”,因此道教可以说算是唐代的国教了,倍受推崇。
在这种情况下,连带着出家修行的道士都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但凡道士,都会受到信众弹诚供养。
更何况这位大名鼎鼎的道教宗主司马承祯,无论是学识人品,还是修身炼气,都有很高的声望。
小少年作为杜氏嫡子,此前虽然并未与司马承祯有过接触,但是这却并不妨碍对其崇拜之情。时时研读司马承祯的著作,心中早就想着希望能够与司马承祯一见,今日达成心愿,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听父亲言,司马先生是大神通之士,虽然从未显露于人前,但是,与其相交数十载的杜父,倒也略知一二,其于天台山清修,道果深藏。这位杜氏的小小少年,一直十分羡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司马先生那般来去无拘,自由洒脱。
司马承祯与杜子维又闲谈了几句,这才把目光投向小少年杜十一郎,招了招手,温和道:“十一郎,且近前来。”
小小少年有些拘谨,不复在偏院中的惫懒神情,白皙的脸色隐现出两朵红晕,看起来甚是可爱,走近几步,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依。
司马承祯笑道:“小郎君,你可叫杜祯?”
“回先生,正是,乃祖父生前所取。”
小少年一丝不苟的回答,但是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却出卖了他,眼是心之苗裔,有着一双如此灵动眸子,怎么可能这样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司马承祯看着有趣,不禁哈哈笑了,调侃道:“贫道名司马承祯,你叫杜祯,如此一来,到是与我颇为有缘。”
“学生不敢与先生并提。”少年依旧躬身行礼,有理有据,果然不愧是望族杜氏子孙,一言一行,别有**,自与旁人不同。
司马承祯举目仔细端祥,时而不住的点头微笑,时而紧锁了眉头,过了片刻,从袖中伸出手来,细细地掐算了一番。
杜子维看到司马承祯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心中有些忐忑。
“司马道兄,你这是”
司马承祯长叹了口气:“杜兄,吾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如何开口。”
“司马道兄但说无妨。”事关幼子,杜子维心中略有些紧张不安。
“我观令郎面相,风姿秀慧,乃聪明伶俐之相,然其眉心竖纹,有隐隐有早夭之兆。眉眼含**,蕴有桃花煞气,日后生活难免波折横生。”说罢,不禁长叹一声。
“司马兄,这可如何是好,小儿年幼,颇得阿姆欢心,若有意外,岂不是令阿姆伤怀,我亦悲痛。”
“子维兄,此正是我下面要说之语。杜祯虽于红福有难,却于我道门清福有缘,其天资横溢,蕴有仙根,却是与我甚得缘法,不知子维兄可舍得?”
“这个”杜子维不禁心下有些犯难。自己年轻之时,曾到各处游学,与这位大名鼎鼎的道家宗主司马承祯相交,虽然一为儒学之士,一为方外之人,但这却并不妨碍两个人之间的交情。
二人在学识见地等方面颇多相合之处,司马承祯虽为道士,却也学识广博,不下于当时饱学大儒之士。
一来二去,二人却也结为君子之交。司马承祯为人坦荡洒脱,却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出现纰漏。他既然出此言语,那定然是事亦如此。只是十一郎却是自己中年所得,平素里爱若珍宝,阿姆,妻子也待他与众兄姐不同,这一番若是随了司马兄,不知阿姆要如何悲伤难过,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些凄然。
司马承祯见微知著,自然对杜子维心中所想了然于胸。当下笑道:“子维兄,我也知你心中忧虑,我出此言,也是见此子聪慧,与我有缘,心中甚喜,兄不妨与老夫人和嫂夫人商榷一二,暂且不急。”
杜子维也只好把这件事放下,虽说此事关系重大,但是十一郎毕竟年纪尚幼小,还是个小小少年郎,远远不到燃眉之时。
小少年杜祯虽然自幼聪慧异常,且又敏而好学,兼之过目不忘,但是毕竟年幼,虽知司马先生与父亲正在谈论自己,但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正激动于此次与司马先生的见面,自己有好多东西要向先生请教,嗯,问点什么呢?
父亲书房中有一本司马先生所著《坐忘论》,小少年杜祯因为仰慕司马先生之名,便时常拿出来阅读,虽然有许多不甚理解之处,久之,却也能从中领悟一二。此次得见司马先生,便欲将心中所惑说与司马承祯。
想到这,杜十一郎上前几步,向坐着的二人施了一礼:“尝读先生所著之《坐忘论》,其言‘证道登仙,与神合一,散一身为万法,混万法为一身,智照无边,形超有际,总色空以为用,合造化以为功’,是以请教先生,何谓神仙?”
听到杜十一郎的疑问,司马承祯不禁微微一愣,他爱杜家小郎之聪慧不假,此子也确实是与道有缘,未想,却于自己所著《坐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