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清几分了。
程昊扬坐在书柜边,对面那张办公桌上,坐着他的父亲。程迪青的面前堆放了几摞文件,他的手里捏着钢笔,一直埋头,即便是招待从不上他工作地点来的儿子,他也毫不惊讶他的意图,表情始终淡然。
“说吧,昊扬,到底什么事?”程迪青将批阅完的合同册推至一旁,跟着优雅的盖上钢笔帽,双手交叉摆放在桌面,终于打算开始这场交谈。
“这一辈子,你究竟爱过谁?”
“什么??”显然,这个发问太过唐突,让程迪青有了讶异。
“如果你没有爱过你的妻子……那么薰的母亲呢?总是你爱过的吧?”他嗤的一笑,喉咙发出一个个酸涩的音,目光跳过父亲的脸,逗留在窗台上枯萎多年的空盆栽……那是雅馨亲自摆放的太阳花,许多年过去,它和雅馨一样,不在了。只剩下干涸的泥土。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程迪青没有一直错愕下去,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身体向后,陷进了高档的真皮办公椅中。
“为什么不告诉我,薰在孤儿院里发生的一切?”他当着他的面,点燃了一支烟放到唇上,程迪青只是看着,没有阻止。
“你在怪我不够关心她,是吗?”
“你关心过她吗?”他极快的速度反问,拧灭了烟头。
今早接了从莎林打来的电话。是silimeya修女。她特地询问薰是否能很好的适应现在的生活。若不是这通电话,他根本不会知道幼时的她在一场严重的意外后昏迷了整整六年,并且失去全部的记忆。
终于能够很好的解释那不合常理的一切。即便是他亲吻了她的唇,她也还是毫无反应的笑,天真的以为,这是他爱她的表现,像任何一个疼爱孩子的亲人。
她只是一场失败感情里的牺牲品,且被残酷的命运盗走了时光。
“我会给你们最好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 父亲依然保持着淡笑,外表看起来他永远都是这副温文尔雅的脾性,但是内里却像是空的,没有实质的感情。
父亲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们在他眼里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是的。他有的是钱。
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不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在他眼中分文不值……比如说,感情。
程昊扬忽然很想笑,他看到了摆在书桌一角的相框,透明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照片里的雅馨笑的灿烂好看,他的唇角不觉扬起弧线,鼻子却有了酸意。
“薰,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自己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他开始正视父亲的脸,目光颤动,总也安定不下。
“嗯。她是我最宝贝的女儿。”程迪青缓了缓点头,几乎面无表情,口气却又不容置疑。
他起身,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也许,让她继续呆在孤儿院会更好……”
他转过身时,程迪青依然带着无痕的笑,把玩着笔,低头,笑容变得与笔尖一样的锋利。
————
傍晚的天空压着厚厚的浓云,仿佛要下雨了,云边都镶了一层异常光亮的金边。
洛薰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分明近夏了,手和脚却那么凉,浑身僵硬的如同被结了冰,每每动作,都艰难无比,像是钝缓下来的机器。
例假已经消失了两个月。
起先她是以为自己患了什么疾病,却又羞于开口……她不能和她的哥哥说。
她假设的问了年长的女同学,如果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会是什么结果……这是怀孕的征兆。
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什么叫,怀孕……?
怀孕……就是有了小宝宝。
然后呢?
然后肚子会慢慢变大,宝宝会从身体里分离出来。
她惊粟的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女同学问怎么了?她说没什么。
没有人怀疑她的问题,因为她还只是个小学生,顶多被说是好奇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那一瞬,脑袋嗡嗡咋响,心里乱成一片。突然被告知也许一个孩子正依附在自己的身体里……她和风的孩子。
她的手指再次滑向书包最里层的拉链,她知道她该好好证实这件事,犹豫的后果只会让自己陷进一个没有出口的狭小空间,越来越窒息。碰到那个东西时,指尖猛地打起哆嗦,心弦被揪得很紧很紧。
“薰。”
听见程昊扬的声音后洛薰缓缓抬头。
他的唇边带着温柔的笑,他的出现使得黄昏都变成了朝霞,明亮无比……她却只想钻进暗影里。洛薰腾的起身,定定看着他靠近。
他终于成了最疼爱她的哥哥。
每天程昊扬都会来接她放学,她能坐他的车和他一起回家。那晚他说他不会离开她,为此她觉得幸福。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了原来她是程昊扬的妹妹,羡慕他唯独肯给她的宠溺。她偷看到程芷菲曾大哭大闹的指责他不该承认她这个野种,他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