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屋外寒内凛冽,室内暖香宜人。百合、青莲几人守在屋外,面面相觑,却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老爷和太太已经密谈了半天,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啪!”茶碗被人用力的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百合几人身子一颤,都垂下了头,谁也没胆子去里间看看。
“作死的小畜生!”林侯用力一捶桌子,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他只觉得心突突的跳,额上青筋暴起,却还记得不能发出太大声音。
对面而坐的林夫人,默默垂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林侯喝骂了一句,“看你教的好女儿!”
林夫人哭道:“都是我的错,可如今已然如此,还得老爷拿个主意!”
林侯本是气得鼓鼓的,今见老婆这样,也不由得灰了心,呆呆坐在原处,好半晌才长叹一声:“既然她铁了心,便由着她吧。若是平南侯家来提亲,我便允了又何妨,只是”林侯冷笑一声:“你们娘两个,不要后悔才是!”林侯已经怀疑,是不是老婆相中平南侯府,怕他不同意,才私下里弄了这一出。
林夫人张口欲辩,却无从说起。女儿每次跟平南侯世子见面,确实都是跟她一起出去的时候。唉,还说什么呢,怀疑就让他怀疑好了。
林侯一甩袖子走了,自去前院书房休息,他现在不想看到老婆,会忍不住吵架的。真是愚蠢的妇人!以为三皇子就肯定能作下任继位?要他看来,玄得很!还好女儿嫁的是平南侯世子,长房这一支,而不是另外两房的儿子。世人皆知,平南侯长房与其余两房不和,待老太太一死,分了家。受的影响也能小点儿。
林夫人见丈夫走了,木木的坐了一会儿,叫人进来收拾,便上床睡觉去了。只是纵然躺在床上,她也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帐子顶,思绪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因着林滟的事儿,林侯与林夫人都悬着心,一连几日都不曾过好。特别是林夫人,眼底的青色连粉都盖不住了,整个人更是迅速的憔悴下去。林滟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再加上被自小一起长大的丫头坏了事,情绪也不高,整日躲在芷兰园里,抄女诫。
青书和红蕊两个,被灌了哑药,连同一家子。都被发卖出去。两个姑娘连跟家人见面都没有,就被人牙子带走。林夫人处置了两个丫头,解了一些恨意,把余下的人留给贾敏处理。方才回去院子。
能把女儿弄到林夫人和大姑娘身边伺候,青书和红蕊两家在林府里也颇有根基,这回连大人带孩子一起发卖,完全是没想到的。两家人哭成了一团。不住的给管家磕头,希望他能在侯爷面前给美言两句。
“哭得那个惨,一家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用绳绑在一起。只等人牙子来领人。”余嬷嬷回来跟贾敏细学,“瞧着怪可怜的。”又借机教导贾敏身边的丫头,“看到没,自己不守规矩,到连累了一大家子人跟着受苦。”
墨菊笑道:“我们万万不敢的。”白兰这边被奶奶打发了,荣国府那里听说之后,第二天就把白兰的一家子都卖了,一天儿都没多留。
“那几个婆子?”贾敏用些下不了走,林夫人把青书和红蕊弄哑了,按理来说,这几个婆子也得比照办理才是,可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令。
余嬷嬷了解自家姑娘,便道:“奴婢斗胆,已经照夫人所说的处置好了。”听意思,肯定也被灌了哑药,发卖了。
贾敏静静的出了会儿神,才幽幽叹道:“是我着了相,卖便卖了吧,正好也给府中个警告。让他们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省得也步了这几个人后尘。”
因处置了好几十人,贾敏心情一直都不是太好,情绪郁结之下,这个月月信来时,便格外难过了些。面白唇青,疼得她冷汗直冒,一直抱着汤婆子,窝在炕上,懒懒得不愿意动。
林如海见贾敏难受,也跟着难受,特意托了萧谨,请了好几位太医回家会诊,甚至连专给宫中后妃们看病的孙之鼎都给请了回来。
几个太医聚到一起嘀咕了好一会儿,说起脉案什么的,林如海听了一头雾水,最后只好问:“内子的病可好治?”
几位太医互相谦逊一番,把孙之鼎推出来回话,又是一通医理脉理什么的,最后才总结:“身子是有些弱,又有些体寒,不过都不妨事,喝几剂药调节一下便好。”
尼玛,以前的都这么说!林如海又追了一句,“先前请了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药吃了不少,却总不见效。”
孙之鼎便有些不大高兴,心道:市井上的那些个庸医也是能跟我比的。
林如海偏又加了一句:“前次请了陆太医,当时有所缓解,过后又是如此。”
好吧,陆兴和的水平很不错,比他也不差什么。孙之鼎笑道:“内宅妇人少动多思,这都正常,真想彻底根除,生子之后,月子时,好生调养,自然就好了。”
靠,说了等于没说。林如海也不好得罪太医,请人写了方子,又去抓药,再请教了如何煎药,怎么服用,有何忌口,整整折腾了五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