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因为听了慕霖被打,而心中暗生愧意,又听说王小小因故被毁容,担心慕霖难受,临时起意要去看他。谁知在街上,正碰到林如海。
“润之。”其声如玉,带着浅浅的喜悦,自身后传来。
杨泽闻声回头,便见一袭青衫的林如海,头带儒巾,正中镶着一块羊脂美玉,唇角含笑,带着一从仆人、小厮,安步当车,稳稳走来。待到两人面前,拱手为礼,“润之兄,往哪里去?”
“如海。”杨泽还礼,“今日无事,与表兄相约,出来聚聚。”
“不如,前面书斋一游如何?”
“大善。”
林如海哈哈大笑,引手相请,“走。”
两人同时举步,前肩而行,被他们扔下的穆莳极不甘心的扯住林如海的腰带,恨声道:“如海,你也跟着杨润之那厮学坏了。”
“咦,阿寿竟在?我眼拙,刚刚居然未见,真是该死该死。”林如海作出吃惊状,气得穆莳停下脚步,恨声道:“林如海,你再如此,咱们立时绝交。”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前次林如海受杨泽所邀,与他们一同吃过酒之后,便跟杨泽学的,极爱打趣他,真是可恼。
“哈哈,阿寿莫恼。”林如海笑言,“我最近得了一方极好的砚,明日邀润之与阿寿同赏。”
穆莳一听眼睛就亮了,“可是古砚?”穆莳书画最好,文房之物中,最喜名砚与香墨。每每得之,必呼朋唤友同赏之。
林如海含笑点头:“如我所看不错。该是方宋代古砚。”
“当真?”
“虽不十分准,也有七八分了。”林如海最近已经开始了文物鉴定方面的课程。金石古董之好,古来文人俱喜,当人仕宦之间,与常常互相攀比,或比藏物,或较眼力。想要在大夏朝上流社会混得好,这已经算是必修课了。林如海原身也有涉列,他年纪虽轻,因家中藏物丰厚。再有一个在这方面自诩经验丰富的老爹教导,眼力方面却也不差了。
林如海在家里被他媳妇考得头晕眼花,又被赶了出来,让他去街上淘宝,实在是辛苦以及。不过他也算有法宝,这东西不管真还是不真,买的时候总是往死里压价,皆因他家夫人说了,古董这东西。能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可能性极低,摆在明面上卖的多半是假的,值不了多少银子,努力还价就是。再说就算是真的。当然也是越少花钱越好。
本着这个原则,他昨天终于开张了,买回一方古砚。经他家夫人考证。应该是宋代的。艾玛,这门课终于算是及格了。真不容易,林如海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因昨日成绩不错。贾敏特意批假,准允他出来逛逛。当然出来之前,身上还带了任务,去荣国公探望那位被老爹圈在家里读书的可怜大舅哥。
自那日贾敏给贾代善送回一封信之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写的,贾代善发了狠,近日万事不管,只把眼睛盯着儿子和族中子弟。贾家族学,被他三天一光顾,五天一清扫,现在极为规矩,日日四更人便到齐开始读书,没有一个敢偷懒不来的。
族中子弟都是这般,贾代善的两个儿子更是倒了霉,贾政还好,本就用功,奈何资质有限,学得是不好不坏。贾赦就很是凄惨,五天之内,被他老爹抽了三次。院子里除了明媒正娶的老婆之外,姬妾丫头被老爹卖了个干净,还喝令贾母与大儿媳妇,不许与他丫头服侍。连大儿媳妇房里,迫于压力,服侍的人都换成了婆子,年纪都在三十五往上,多数在四十左右。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令贾赦面上无光的是,皆因他字写的不好,书读得不通,被老爹抓着打了手板打屁屁,左手和已经肿了有些日子,弄得他吃不下睡不好的,人整整瘦了一圈。若是往常,当娘的心疼儿子,跟丈夫哭上一通,贾赦这边的压力就能缓缓,这次也不知道他爹吃错了什么药,万话不听,只管盯着他用功。
林如海带着伤药去看贾赦,正碰上他头顶板砖,身子坐得笔直,在两个粗壮的男仆目视下,一字一句的背着书。但有错处,上面的先生说,背上必得挨上一下。
先生林如海来了,开恩让贾赦松快一下,然后踱着方步出了书房,连带着两个粗壮的男仆,上了茶之后也走了。
贾赦一下子就瘫到了桌子上,先是跟林如海好好诉了一回苦,然后便咬牙切齿的恨:“别叫爷知道,是谁在老爷那里下了舌头,抓住必打死。”
林如海呵呵笑着,实在是没好意思说,就是你妹妹,我老婆出的主意。他怕贾赦知道之后,会跳起来跟他打上一架。
“老爷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想出个极损的招儿来,不但把我房里的姬妾丫头都卖了,还不许放年轻的丫头、媳妇伺候。如今,我媳妇身边,都是些半老婆子。这也还罢了,总是个女人。你看看我身边,伺候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老爷的亲随,个个粗鲁得很,恨不得一天往死里打我。”说到气愤处,贾赦用力捶了下桌子,然后疼得抱着手叫唤,“看看,看看,他们管得我这身边,连飞过个蚊子都是公的。”
可你们不是除了女人之外,也玩男人么?林如海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