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涤离了张了了的生活圈子,我又回到了我曾经的生活之中,那个虽然混乱但却完全属于我自己奠空中。我和宿舍的室友一起打牌玩游戏,一起逃课,一起骑着单车在北海边宽阔的绿荫满地的马路上奔跑,依旧和以前一样专门去惹那些没有人敢招惹的女孩子,抱着破吉他去表演系女生宿舍楼下一边唱歌一边学驴叫。我觉得我的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多么的“充实”,但每当半夜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哭泣,哭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我的大学吗?
这就是我的青春吗?
哦,我的大学,我沦陷的青春。
韦阳比较关心我妈,每当见到我哭丧着脸特哀愁时,他就说,陈杰你丫挺的忧伤个啥啊,半夜里鬼嚎个啥啊?像死了妈似的。
(18)
校园一年一度的“广院之春”歌手大赛来临了,初赛依旧设在小礼堂里。学校每次举行一些文艺活动,比如歌唱比赛、元旦晚会、名人采风,我们这些学生观众都是要起哄的,这是广院的两大传统之一,怎么整舒服就怎么整。而我和我的三个室友,作为资深的哄台领头人,自然要磨刀霍霍了。所以在初赛的前一天晚上,韦阳折了许多纸飞机,韩小斌买了两个硬梆梆的窝窝头,许强去了菜市场一趟,而我则去地摊上找了一只破婉……
因为著名歌手王蓉就是通过“广院之春”选拔赛走红的,所以每年都有唱片公司的老板往“广院之春”这个活动里砸钱,期待发掘出一些有潜力的歌星。往年如此,今年亦如此,整个小礼堂装扮的那叫一个亮堂,金光灿烂,跟阿房宫似的。
我刚大学那会儿,一个师姐就告诉过我:如果你能在广院小礼堂的舞台上站一分钟,那么你就能在人民大会堂站上一个小时。
不知这次歌唱比赛,有多少人能够在台上站一分钟,有多少浮躁的艺术特质能够得到洗礼。来吧,我们的纸飞机、窝窝头、破碗儿在等着你。
初赛的帷幕终于开启,台上灯光闪闪,台下观众澎湃。我们用独特的方式欢迎我们花枝招展的主持人出场,我们整齐一致的喊着齐步走的口令:“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几个主持人就像真的跟着我们的口令走上来了,步伐还挺整齐的。于是我们一起喊“立定!”走在最后一位的主持人突然就原地立定了,后来她发现不对,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
台下早已笑的低头弯腰,倒成了一片。
看到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女主持人,一看到她的微笑,不知怎么的我的心情就突然很沮丧。我记得以前张了了主持节目时也爱穿蓝色的裙子,她也爱露出那种职业般的微笑,但此次大赛的节目主持人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
等主持人台词念到“大家好”时,我们听见台下有人憋着嗓子唱反调:“不好,不好,我昨晚刚失恋了!”
接着观众人群中有人举起了“处男征婚”字样的广告牌,牌子上面留的却是招生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号码。
台下虽然已陷入零星的笑声和口哨声中,但没想到台上的主持人依然微笑自若。一番言语,歌手大赛正式开始。第一位新人刚一出场,韦阳和韩小斌就开始和大伙一齐往台上丢燃着的纸飞机和硬梆梆的窝窝头了,韦阳点着了一只硕大的纸飞机,直往台上那正扭着腰肢深情歌唱的小学妹砸去。那纸飞机有一张课桌那么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折出来的。唱歌的那个小学妹脸上本来还是一副吴侬软语的温柔,一见韦阳的那只大飞机拖着滚滚浓烟朝她飞了过来,眼看就要钻进她的裙子里,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一个惊慌的躲闪,细碎的舞步一下变成了跃高的芭蕾舞,哇的就哭了。
第二位歌手歌喉挺甜的,大家给了她不少掌声,她人也长得漂亮,台下很给面子没怎么起哄她。但是许强却忍不住了,他跑上台去,将一颗大葱献给那个歌手,大声说道:“美女配大葱!大妈,这棵葱是送给您的,不用谢了。”那个歌手愣了半天,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在我们的嘘声中,她终于接过了那棵大葱,本来一张林妹妹的面孔,怎么看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时候脸朝地了似的。
后面的歌手也挺倒霉的,有的人被献卫生纸“哈达”和绿色帽子,有的人脖子上被挂了一条肚兜,还有的人被观众跑上去用卫生纸裹成了一个僵尸。中间时,有两男歌手对唱,唱的还挺不错的,但却被观众齐声喊道说是“gays”,搞他们两人挺郁闷的。
大概是第十三位歌手吧,也是一个女孩子,她唱的是《爱的代价》。她唱了几句就跑了调,台下的许多观众没吭声。这倒是很奇怪。不过等她唱到“走吧走吧……”时,台下观众就开始与她合唱。嘿,那个女孩子开始还很高兴,但台下却是一直就只唱“走吧,走吧,你快点走吧……”那个女孩子的声音立刻被台下的歌声淹没了,紧接着拥抱她的是无数的捣乱的纸飞机、窝窝头和整卷的手纸……那女孩果然坚持不住,还没唱完,扭身就走了。于是台下又一起喊道:“回来,回来,你快回来!”那个女孩子竟然一下又从后台跑了出来,她泪光闪闪的冲台下孩子气的喊了一句:“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