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狡黠的盈盈大眼,纪明程捂着手背好一会儿,费了好大力才忍住了一句话没说,拿了钥匙出门。
出租房的空心门也被掼得山响。
栾漪早在他掼门前就已经先知先觉地钻进被子里了。既然他已经走了,自己也就再没有什么顾忌,掀开被子晒日光浴。
“栾”音同“乱”,栾家人好像天生血液里就有疯狂的因子。栾漪一直都很想不通,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仍然被困顿在那个所谓“伦理”的圈子里规规矩矩地徘徊,打转。
chapter 3
栾漪一直都是个很自恋的人,她爱她自己身体的每一寸,在任何时候推门进房看到她在任何一个地方照镜子,纪明程都不会觉得奇怪。
甚至,他也不是没见过她在浴室里对着镜子自渎。
潜意识里,也许对她有厌恶吧,可是偏偏又丢不下。
他见过疯女人,可没见过这么疯的——对于欲念的执着已经差不多到了让人不可理喻的境界。
栾漪跟纪明程的时候还是处女,被他给强上了。
之后的日子,纪明程就很难说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地狱还是天堂:她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身体,也不介意生活的环境,就那么跟着纪明程混了——纪明程年轻,漂亮,玩得起,可也经不起她每天一夜三四次地要。
一开始是新鲜,两个人都好奇,花样百出地玩,看碟,看图,看小说。什么姿势没试过,什么地方没试过?
可现在一转眼就是四年了,荒废了学业,纪明程堂堂Z大才子只沦落到在家乡某小镇一所小学当体育老师,而栾漪索性连工作都不找,也不回家,就跟着纪明程没名没份地混。两个人用一个人的钱,生活过得比平民还平民,节俭到不能再节俭。偏偏栾漪嘴巴还刁,饭可以不吃,但若一两天吃不到零食就奄奄一息,连路都不肯走半步,根本不下床。
纪明程忍无可忍了会让栾漪去找工作,栾漪笑笑地应下,然后第二天就没影儿了,电话顶多到第三天就又会“没充电”。如果赌气不要跟她联系,再见面就又是一两个月。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身上就只几块钱时是怎么过的。
不止一次,纪明程不无恶意地揣测:也许她在外面“卖”过——不然,单衾独枕的日子一个欲念那么强烈的女人要怎么过?尤其是,她手里应该还没有钱……
可是,不在他身边的日子,栾漪从来都没有提过,好也罢坏也罢,再回来时,都还是一样的既懒又馋还没钱,好色任性到不顾一切。
最经常的对话就是:“工资还没发,你那还有钱吗?”
栾漪咬着自己的指尖,判断似地歪着头看他一会儿,问:“你那不是信用卡吗?透支去啊!”
“上个月透支的还没还上,不能透了。”
“哦,我也不记得有没有了,你自己来搜搜看吧!”
一开始纪明程还总是真的信她,结果往往是上上下下一遍没搜完,就已经又被她骗上床了——栾氏原则:有性,就可以不必人间烟火。只是连累他跟着她在一起之后体重就从来没从“偏瘦”转到“正常”过。
也有赌气咬牙不去搜的时候,那么她就会从床上坐起来,拍拍手往外走。十来分钟后回来时手上拿一串红里透绿的猕猴桃做的冰糖葫芦,往他面前晃一晃,“刚吃了米粉\拉面\饺子\快餐,这个吃不下了,你要不?”纪明程不信,去吻她,嘴巴里果然会有她所报出来的食物的味道,这时再搜身,就顶多只一两枚硬币在了。
可若他跟着她出去,往往是两个人沿着小镇转个一圈,再空手空兜地回到房间:“我饿了,你呢?”
“你没钱还出去逛个鬼!”
“望饼充饥。”栾漪永远都是那副气死人的理所当然语气。
chapter 4
“你恨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毁我,对不对?”不止一次,纪明程掐着栾漪的脖子问,栾漪的表情从来都是懒散冷淡,闭着眼随他问任他掐,手重一点儿轻一点儿都无所谓。
如果掐完不理她,她就姿势也不变地直接睡觉;若是道歉,也容易——行动表示一下就OK: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的“做”,她都不介意,至于原因,根本不问。
“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更不会爱你!”这样的话,也不是没说过。一开始栾漪只是随他说,自己盯着电脑屏幕打游戏,聚精会神,嘴边随便挂抹敷衍的笑,应付了事。说得多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栾漪也会不耐烦:“哎哎,别挡我!要挂了要挂了,你没看到别人砍我了——哎呀呀!”
纪明程索性捉住栾漪的肩,强迫她停下游戏。
可是往往她一转过脸,纪明程就会后悔。明明挺好看的一张脸,怎么表情就那么皮那么痞呢?纤秀的眉挑一挑的,不伦不类的话就直接用娇娇软软的糯米音飘出来,“干嘛?又想做了?”
纪明程每天至少有一百次以上是在转念蓄谋掐死她。
可惜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栾漪再怎么厌世不想活,纪明程也不可能帮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