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紫霄宫三清殿外,此时已是月如满玉,淡淡的月光下那一片片的树林、庄园都显得格外宁静、深邃,那一排排庭院的一个僻静小院中,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此时正仰望着天上那轮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却是一声长叹,回过头来,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却异常饱满,那双眸在这黑夜中熠熠生辉。
“师傅,你叫我?”
忽然一道有些憔悴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只见一个手足具废的中年男子坐着软椅被两个小道童抬了进来。
听着这声音,那老者就回过头来,看清来人,眼中精芒一闪,随即又隐去,寻思一阵之后才淡淡地开口道:“岱岩,你可知现在山下的形势?”
此言一出,俞岱岩心中就是一突,悲戚道:“师傅,弟子知道那逍遥邪教势大,可您老人家却要保重,师哥他们的仇还要您老人家来报啊!现今武林也只有你老人家可以抗衡邪教的邪尊了!”
张三丰却摇了摇头,“半个月前逍遥派与明教的教众已经攻破了少林,可怜千年大教已经毁于一旦,老道虽自认武功不俗,但也没把握对上邪尊,恐怕不日就有结果了吧!”
“师傅!”俞岱岩顿时一声凄呼,泪如雨下,他也知师傅说的是事实,可又如何甘心看着师徒几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张三丰却是豁达,一捋须道:“生死胜负。无足介怀,武当派的绝学却不可因此中断。我坐关十八月,得悟武学精要。一套太极拳和太极剑,此刻便传了你罢。”
俞岱岩一呆,心想自己残废已久,哪还能学甚么拳法剑术?
刚要开口,却见师傅忽然眼角垂泪,张三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语中带着几分悲痛地说道:“不传给你我又能传给谁?远桥、莲舟都已经没了。三代中青书遇难,无忌又是那个样子——”
此时的张三丰不像是威震武林的武学宗师,反而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老者。
“师傅!”俞岱岩思及那些师兄弟。那两个师侄,也同样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过张三丰到底是武学宗师,心性非常人能比。一会儿就调整好了情绪。轻语道:“我武当开派以来,行侠江湖,多行仁义之事,以大数而言,决不该自此而绝。岱岩,你身负传我生平绝艺的重任。武当派一日的荣辱,有何足道?只须这套太极拳能传至后代,我武当派大名必能垂之千古。”
虽然语中带着悲戚。但张三丰这几句话说的却是极为自信,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就在这庭院中开始一招一式演练起太极拳和太极剑剑法。
此次张三丰似乎极为细心,反复演练了三四遍,每到一处比详细解说,两个时辰之后才停歇下来。
看着脸上还有些迷茫的俞岱岩问道:“你懂了几成?”俞岱岩道:“弟子愚鲁,只懂得三四成,但招式和口诀都记住了。”
张三丰也不责怪,反道:“那也难为你了——不知邪尊殿下记下了几成?”
这话却是突兀之极,众人都是一愣,却见张三丰目光灼灼地看着俞岱岩身后的小童。
那小童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用手在脸上一抹,就露出了另一张英俊的容貌。
“当然是十成了,本尊者可不是你那笨蛋徒弟!”
“是你!”俞岱岩就是一声惊呼,面相怒容,竟然挣扎就想起身,可惜他手足具废哪有那个力气,顿时栽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莫闻却没理他,反而看着张三丰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本尊者的?”
张三丰摇头苦笑,“阁下的易容术举世无双,老道自然认不出来,但老道却知今早明月已经偷偷下山了,此时绝不在山上,而能以掩盖自己武功的方式骗过老道的,当今武林恐怕也只有你一位了。”
“原来如此!”莫闻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事败露了,不禁有些莞尔,目光瞥了一眼被小童搀扶着又坐回了软椅的俞岱岩。
“你在我面前展示太极精要,是想我放过他?”
张三丰额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少年一般的人物,心中却极为复杂,有痛恨,有怀念,也有一丝慨叹。
但俞岱岩却是悲呼道“师傅,我们和这恶贼拼了,我武当的绝学万不能落入恶人之手!”
莫闻没有说话,反倒是张三丰怒斥道:“岱岩,你忘记为师的话了吗?你身负传我生平绝艺的重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否则为师和你几位师兄弟一生的心血岂不白费!”
听了张三丰的话,俞岱岩再没出声,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
而另一边莫闻却是鼓起掌来,“不愧是一代武学宗师,果然有宗师的气度,你所求之事,本尊应下了,反正你武当只剩一个废物,一个痴呆,也没什么影响了!”
说道这里,莫闻的语气却是一寒,淡淡地看着眼前之人,“你准备好了吗?张三丰!”
看着眼前之人,张三丰却是豁达地一笑,“正要请教邪尊高招!”
双手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