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潘俊伟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和这种变态再继续对话下去,自己的格调只怕是要荡然无寸了。
任由他帮自己穿戴好衣物推出董事长私人的洗手间,再抱往沙发上坐好,潘俊伟终于下定了决心,「待会马上去帮我买个夜壶!」
「只要有小的在的一天,董事长就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叫你去买就去买!别忘了谁说要对我百依百顺的?!」
「可是小鹿尿尿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嘛。」小声地在嘴里咕哝着,欧阳道德还沉醉在刚刚那令人「感动」的一幕。
「你在那边嘀咕什么?可别想再给我耍什么诡计,我可是不会再上当了。」
「我哪里有耍诡计啊?小的我是怕董事长勉强站立会让脚底的伤口裂开,所以才帮您一把的,不然谁会有兴趣去伺候男人尿尿啊?小的我这么忠心耿耿,没想到董事长竟然宁愿选择一个冷冰冰的夜壶,也不愿意选择我这个尽忠职守的属下,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冷眼旁观那个变态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潘俊伟冷冷一笑不为所动地开口,「你到底买不买?你不买,我就自己「走」去买。」
「好好,我买,我买。」惟恐真的惹毛了小鹿,让他自己「走」去买,小鹿脚底的伤口可是欧阳道德心中永远的痛,又怎么舍得他再折腾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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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潘俊伟侧过身望着打地铺睡在床旁的人儿,一颗心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傻瓜,为了怕睡姿不好碰疼了他的伤口,就自己跑去打地铺。家里客房这么多,他却偏偏不去而要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是存心想叫他心疼死吗?
夜凉如水。
冷冷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本来潘俊伟最爱这幽雅的香气,总是闻着闻着就能安然地入眠,但今晚他却是心神不定,看着天色渐白,一颗心却渐渐转暗。
「小鹿为何一晚没睡?」
听着自己最无法抗拒的磁性嗓音在夜色中轻柔地响起,潘俊伟不禁鼻头一酸,「知道我一晚没睡,可见你也是整晚都醒着吧?」
难得的无言以对。
「天就要亮了……你…你……」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下去,潘俊伟对上次的经验还是心有余悸。
「小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我……」
「主人……我只想要你快乐,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想忘了他们,但却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去看过他们,在我心里,舍我而去的他们根本就不值得我去记忆。我的人生,是从十四岁那年开始的……」
「不,不是这样的……」眼眶悄悄泛红,「他们并不想舍弃你,他们只是做了认为对你最好的决定……尽管这决定是如此残忍,但他们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了解吗……了解吗……」我能了解,因为我和他们一样,和他们一样。
「小鹿……」
「嗯?」
「能不能让我抱抱?」
「……傻瓜……」
「嗯……每次这样抱着小鹿,我就觉得好安心哦。」
感受着紧紧相拥的温度和气息,爱怜地抚摸着他浓密的发丝,潘俊伟蓦然发觉,怀里这表面坚强的男子,其实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个在十四岁那年就已停止成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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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我们走吧。」
两人穿戴整齐坐进车里,全是一身的黑。
潘俊伟紧紧地握住那微微冒着冷汗的大手,对他柔柔一笑。
车子平稳地驶在往三芝的海边公路上,本来欧阳道德想自己开车的,但潘俊伟怕他心神不宁会出事,还是坚持由司机代劳。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海边小丘上的公墓。
墓园里的路狭小崎岖,无法用轮椅代步,欧阳道德背起小鹿一步步地凭着过去的记忆向上走去,但因为年代久远,公墓的环境和当年已有很大的不同,两人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找到那老旧的墓地。
「先歇一下吧,看你累的。」将他拉近坐在自己身边的土堆上,潘俊伟掏出手帕帮那满头大汗的人儿轻轻地擦拭着。
「我不累……不累……」
见他两眼痴痴地望着那班驳的墓碑,潘俊伟心下一阵凄然。
「我去把草拔一拔,整理一下,小鹿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好吗?」
「我也来帮忙。」
「不行,你不能随便走动,伤口会疼的,你只要……只要在这里看着我就好。」
「我……我知道了。」
明白他刻意不带任何工具,坚持亲自用双手整理墓地的用意。潘俊伟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忙碌的人儿,那仿佛也正在拔除心中杂草的人儿,心中就充满无法言喻的感动。
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