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真不愿意来这个地方,但是却不晓得为甚么,总觉得有必要从陈一智那里取得第一手的资料,毕竟我是在做研究啊!犯不着与像他这样子的人呕气的。
“我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陈一智的笑容里写满着胜利。
我老早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这么说,所以心理有准备,我并不想在这等小事上,跟他针锋相对。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开门见山的说:“你认为你现在还是在虚拟实境里吗?”
“也许吧!”陈一智笑着说:“你要跟我讨论存在主义吗?”
“当然不是。”我说:“只是我想知道在T—2000里做爱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
“还不错。”陈一智换了个姿势说话:“你会发现这套软体足以解决人类性爱上的需求。最重要的是,这套软体提供了一个不违法而且又干净的性交模式。”
“你能说得详细一些吗?”我好奇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
“哈,哈。”陈一智突然大笑起来:“为甚么呢?”
“甚么意思?”我有些不解:“甚么叫为甚么?”
“这不过是个研究而已,你为甚么要把所有细节弄得那么清楚?”陈一智的话里显然带着刺探。
“研究当然要把所有细节弄清楚啊!”
“是这样子吗!”他的表情尽是怀疑,这实在让我很不舒服。
“你到底要讲甚么你就说吧:”我想我受够这家伙了!“不要在那边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我尽量压低自己的情绪。
“抱歉。”陈一智大概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我无意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我只是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而已。以前我碰到的那些研究者,就像你一样,总把研究放在第一位,不管其他人和自己的感受;但是你不同,我从看到你就觉得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哦!”我实在对这样的对话感到厌烦:“我那里不一样了?”
“你很有人情味!”他说,这个论点我倒是一点也不反对。
“你做研究的目的不在发现甚么伟大的理论,而只是为了你自己。”他说。
“请你解释清楚。”我说。
“我觉得你在寻找一种救赎!”
“一种救赎?”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
“我在想你这种人一定在小时候对性产生了前所末有的厌恶感,就像佛洛依德的理论中所说的,人的个性在幼年时期便已经决定了。”他停了下来,好像期待我说些甚么的样子。但这回我没有接腔,静静的听他的下文。
“但是你想了解性,但你的经验或者说你的意识告诉你,不行!你不能对这玩意发生兴趣,所以你找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做一个关于性的学者。至于你为甚么会选择成为性犯罪的心理学者,大概也是你小时候的经验吧!”
“你是那里看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你为甚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我问。
“从你问我的神情!”陈一智笑着说:“从来没有一个性犯罪心理学者会对性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兴趣。你也许不相信,但是我觉得你对这类的故事特别有兴趣,尤其是刚刚你在问我关于在T—2000做爱时有甚么感觉的时候,你的表情简直像一个刚对性有兴趣的青少年。”
我不晓得我要怎么说!我想大声的斥责他胡说八道,但是他所说的,我自己也一直在怀疑。打从接触,不!从以前我就觉得自己在性这个问题上,态度一直是模棱两可的。但是是不是真的就像陈一智这家伙所说的,我一再追求的不过是找寻自己的出路罢了。
“虚拟实境的做爱方式,其实就像吸毒一样。”陈一智打破了我的思考:“我想它的原形大概就像红楼梦里的风月宝鉴一样,明明知道这玩意带着一些危险,但却已经无法自拔了。”他为甚么要在这个时候才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觉得刚刚对于你的分析,你不要现在就要想出甚么结论。我跟你一样,以前对性总是带着一种可以说是敌意的感觉吧!因为我总是会对各种女生,当然这得要是长得不错的啦!我会对她们产生一种幻想,甚至有些时候我可以看见她们裸体的样子。我当然对自己的态度感到惭愧,小小年纪,就在想女人的屁股、就在想抱着女人大概是一件满过瘾的事。”请到这里他笑了起来,而我同样的笑了起来。这方面,男人好像是不会感到孤单的。
“但是这种事你愈是压抑,它就愈明显得想要冲出来。你知道吗?我国中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在打手枪咧!可是每次手yín之后,总是有一种令人感到不悦的罪恶感,我那时候真是觉得自己有一天一定会下地狱的。而且,我不但讨厌自己这样的行为,我觉得看到那些色眯眯的男生我也是很不爽的。”
“标准的防卫机能,这是主客冲突的结果。”我立刻补充。
“没错!”他点点头:“我后来看书才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是你长得并不难看啊!应该会有女生喜欢你的,不是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