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脸上阴晴不定,她听了铁砚一番言语,这才清楚地把握到魏长嬴的用心,唉,论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手段,自己委实不是他的对手。铁砚察颜辨色,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切中要害,已经打动了阮无忧,当下鼓起如簧妙舌续道:“魏长嬴用心歹毒,却没料到华山派掌门叶知秋竟然识破了他的圈套,在最后关头留了一手,而楚西陵又在最关键的时候倒向阮堂主一边,所以他的奸计才没有最终得逞。不过照铁某冷眼看来,阮堂主今番渡过难关,实在是侥幸之极,下一次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高标、桑三娘越听脸色越难看,没想到魏长嬴为了达成称霸武林的企图,竟然安排下如此狠毒的伎俩来算计沙教主的遗孤,此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枉空武帮主还视其为心腹,当众将帮主大位托付与他。慢着!难道……难道武帮主从一开始就怀有贰心,想要用天龙帮永远地代替刹魔教,并非全是京口惨败后转移白道视听的权宜之计?二人一阵心惊肉跳,不敢再往下想了。
阮无忧顿时记起关东老店中,魏长嬴、宁中晏、侯一飙等高手围攻自己和上官柔的情形,不由觉得有几分后怕,当下涩然道:“铁场主之言也不无道理,小女子受教了!只是场主今番费尽口舌揭破魏长嬴的用心,究竟是何用意呢?”铁砚凝视着她秀美而略带疲倦的容貌,突然感到一阵心驰神摇,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最要紧的一句话:“阮堂主与魏长嬴势难两立,上上之策莫过于反出天龙帮,自立门户,铁某愿意投身麾下,助堂主一臂之力!”
阮无忧“哦”了一声,大感意外,随即疑云大起,冷冷问道:“铁场主为何看好实力最弱的玄英堂呢?投身于武林联盟也罢,天龙帮也罢,场主不是更能一展胸中所长么?”铁砚苦笑一声,老老实实道:“实不相瞒,铁某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武林联盟有叶知秋、叶少堂父子,天龙帮有魏长嬴在,这三人的聪明才智,俱不在铁某之下,铁某纵然胸怀抱负,亦难以大展拳脚。玄英堂实力虽弱,却有神州双龙和刹魔教旧臣的支持,再加上铁某的运筹帷幄,当能在武林中占得一席之地,与武林联盟、天龙帮成鼎足之势,前途大有作为!”
这一番打算与上官柔所言相仿,阮无忧眼前一亮,沉吟道:“我怎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铁砚心知单凭自己的一番言语难释她心头之疑,当下慨然道:“久闻楚大侠的日月神剑天下无双,铁某愿受剑气封穴之刑,以表区区诚意!”阮无忧盯视他半晌,始终瞧不透他一脸诚信的背面究竟包藏着什么用心,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摇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小女子还是懂的。铁场主只管留下来,玄英堂上下不会对你见外的!”铁砚站起身来,抱拳感激道:“铁某愿为堂主竭尽绵薄之力。”
高标毕竟老谋深算,呵呵笑了两声,问道:“不知铁场主今番加入我玄英堂,有没有同令弟铁青石、令妹铁碧芍商议过?”言外之意是问铁砚,他究竟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以落日马场大场主的身份加入玄英堂。铁砚何等机灵,早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当下答道:“我兄妹三人俱有意到中原武林闯荡一番,至于投身哪一方势力,则由我这个做兄长的全权决定,他二人绝不会有异议的,高护法尽管放心。”高标暗暗点头,深为阮无忧得到落日马场这个强援而欣慰不已。
阮无忧暗暗叹了口气,忽然感到一阵力不从心,她一直以为自己机智过人,完全有能力率领群雄复兴刹魔教,进而称霸武林,直到真正涉足江湖以后,才渐渐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论起才能见识,自己固然远不能望叶知秋、魏长嬴、铁砚诸人之项背,就算高标、陈泰来等刹魔教的旧臣,似乎也颇胜她一筹,只是碍于自己是教主之女、玄英堂的堂主,很多时候不愿多说罢了。就刚才高标所问的那句极为要紧的话,她偏生一时间想不起来,枉空自己身为主事之人,还要属下提点,唉,真是失败。
桑三娘见阮无忧神情有些恍惚,便笑道:“铁场主一宿没睡,想必是有些累了。高护法,麻烦您老引场主去客房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高标和铁砚会意,双双辞别阮无忧退了出去。桑三娘柔声道:“堂主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可把你给累狠了。”阮无忧发了一会呆,挥挥手道:“你先去睡吧,我要去瞧瞧上官先生。”桑三娘心中觉得好生奇怪,暗想:“堂主万金之躯,正当妙龄,貌若天仙,怎地会看中一个年纪足以当他父亲的男人呢?真没道理!”
阮无忧独自一人来到上官柔房中,陈泰来刚好从他“天容”穴上拔下最后一根金针,用白布擦了擦,放回到药箱中去。他见过阮无忧,道:“我给他施了金针,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他内功极为精纯,区区伤势并无大碍,堂主只管放心。”阮无忧点点头,道:“陈护法辛苦了,早点去安歇吧,这里有我守着就成了。”陈泰来知趣地退了出去,留下阮无忧一人陪着兀自沉睡不醒的上官柔。
阮无忧搬过一张凳子,坐在上官柔身边,伸手握住他粗大的手掌,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还是早点醒过来吧,少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几分心酸,她听着窗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