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走后足足过了半分钟,段誉才低咳一声道:“不是来干正事的吗?”
乔峰脸色依然冰冷,点了点头道:“你小心点。”
段誉轻跃几步,沿着屋檐悄无声息的滑下去……
康敏侧身坐在床边,一手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一手掩住衣襟,正想找件干净的贴身衣物来换,忽听得窗边吱的响了一声,她定睛望过去,窗外树影重重,她皱起眉来问道:“谁在那里?”
四下无声。
康敏匆匆系好衣前盘扣,慢慢走到窗前,伸手猛地一推,窗外空无一人。她有些疑惑,呢喃着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听错了?”
她重又关好窗,回转过来,却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倒了半步,身子抵在窗格上,嘴唇颤抖着,半晌才道:“白……白长老……”
“白长老”站在床前,面容冰冷,四肢僵硬,喉咙间咯咯作响,十分缓慢开口道:“马……夫……人……”
康敏额上冒出大滴冷汗,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白长老”道:“我死的好惨……”
康敏强作镇定的喝道:“又不是我害死你!”
“白长老”抬起一手,康敏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他却只是虚空一抓,继续说道:“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
康敏缩着身子道:“是乔峰,有人亲眼看见的!”
“白长老”脖子僵硬的摇摇头,康敏看的心惊肉战,只怕他不小心把头给摇下来。
“白长老”道:“不是乔峰……”
康敏颤抖道:“你说不是乔峰就不是他好了,我不知道!你不要来找我!你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显然害怕至极,已经有些要崩溃的样子。
“白长老”桀桀怪笑,笑的康敏背上发毛,只听他道:“你和全冠清勾结起来陷害乔峰……自然也能借别人的手害死我……”
康敏似乎吓到不知如何言语,只抿着嘴轻轻发抖。
“白长老”冷哼一声,问道:“你早知道乔峰的身世……却叫全冠清拿这个去陷害他……”
康敏却大声道:“我和全冠清的确是有私情不假,可我并没有叫他去陷害乔峰那契丹狗贼!”
“白长老”竟然一时语塞,停顿了下才道:“乔峰并没有潜入你家里盗窃……你却和全冠清编造出这段故事……还把汪剑通送他的扇子当证物……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康敏仍然害怕的颤抖,却有些发怒道:“那把扇子的确是盗贼不甚落下,我捡到便交给了全冠清,事实便是如此,何来的陷害?”
假扮白世镜的段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本来就怀疑康敏有问题,再加上刚才撞破她和全冠清的□,便把握十足的认为康敏必定就如原著中所说,的确和全冠清联手陷害了乔峰。可从康敏这番答话中来看,竟然一丝破绽都没有,果然是他神经敏感,误会了康敏?
康敏忽道:“白长老,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但总跑不出与那个人的关系。”
段誉硬着头皮问道:“哪个人?”
康敏略有犹豫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告诉你也只是希望你能安心过奈何桥,下一世转生一个好人家。”她顿了顿道:“害死你的人,应该就是三十年前伏击契丹武士的带头大哥。”
屋顶上乔峰气息一窒,段誉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康敏道:“这位带头大哥,乃大理国当今皇帝的亲弟,姓段名正淳,封为镇南王的便是。”
段誉脱口而出道:“你胡说!”
康敏似乎被吓了一跳,畏畏缩缩道:“我可不敢骗你!我听大元说,那一年这位段王爷在丐帮总舵作客,和汪帮主喝酒论剑,忽然听到契丹武士要大举到少林寺夺经的讯息,段王爷义不容辞,便率领众人,赶往雁门关外拦截,他此兴名为大宋,其实是为了大理国。听说这位段王爷那时年纪虽轻,但武功高强,为人又极仁义。他在大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使钱财有如粪土,不用别人开口,几千几百两银子随手便送给朋友。你想中原武人不由他来带头,却又有谁?他日後是要做大理国皇帝的,身份何等尊贵,旁人都是一介草莽,又怎能向他发号施令?”
段誉这时已经明白自己大约是哪里露了马脚,设好的圈套却被康敏反套住了自己,偏偏康敏的话滴水不漏,竟然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屋顶上瓦片被轻轻连击了三下,声音几不可闻,这是乔峰和段誉约好的撤离信号。段誉看看站在窗边仍旧一副害怕模样的康敏,暗自咬了咬牙,心道早晚得跟这女人算总账,而后便伸手一弹,将手指间捏着的泥丸弹在康敏头顶的窗棂边,一声脆响让康敏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白长老”已经没了踪影。
段誉匆匆避过来往人群,到得门外,只见乔峰已站在远处等候,两人对看一眼,一言不发的向来路而行。
一轮圆月斜照,两人一前一后,直走出十余里,乔峰才停下脚步,段誉跟在他身后也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