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蹲了一年,出来后之后做生意没安生,又二进宫,重新摆驾延庆,这一回出来遇到了韩今宵,他漂泊的日子才终于定了下来。
大煎饼忠心,心狠,口快,唯韩今宵马首是瞻,这些年跟着韩今宵,也算是性命相托,正因为这样,吴越对他家老板的关心,才让他蓦然一动。
他隐约觉得,吴越这事儿出岔子了。
这人不该杀,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韩今宵做事不喜欢解释,之前做掉的那些人,有的也并没有和手下交待任何原因。但大煎饼多少可以猜出其中名堂来,包括这一次。
韩今宵是得知吴越家庭背景后要把人给弄死的,而那个原因显然不会是因为对方是军区大院的弟子,这个韩今宵早就知道,那么会是出于什么理由呢?
……
大煎饼忽然灵光一闪,想到那天自己向韩今宵汇报吴越底儿掉的时候,韩今宵说了一句话。
“他是不是有个哥哥,叫吴楚。”
就是这句话!Cāo了!问题的梗就他妈在这里!!!
大煎饼在朝阳区一栋办公楼下等着,手绞在一起,懊丧地来回踱步。
等了一个多小时,韩今宵终于出来了,后面跟着那家公司的总经理,这总经理继承的是他老子的衣钵,国外镀了层金就回来接的班,在韩今宵身边一站,嫩赤的就和只白斩**似的,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头发拿发胶抓的特别娘,完了还戴一平光镜。
反看韩老板,沉冷深邃,最平常的衣服,鞋子,什么累赘的装饰都没有,只需瞧那常人只能望其项背的高大身形,铜亮结实的肩膊手臂,还有那冷硬眉弓下,直兀冰冷的眼神……
小白斩**干脆给韩爷衬成了一毛疏肉瘦,干里巴叽的小叫化**!
韩今宵一眼就看到了楼阶下站着的煎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候,对面银行的钟声响了,沉闷厚重的撞击,“咚”的,似乎直接带着空气的振颤,硬邦邦地敲在xiōng膛里。
韩今宵抬眼,霞光如血的天幕下,银行钟楼硕大的指针定格在了“V”这一示数上。
五点整。
大煎饼的脸色也变了,在那敲击不断的,持续五下而止的钟声里,提着吴越给的胃药,遥遥看着韩今宵。
给他家韩爷胃药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被困在恒温在零下十多度的冷库里,应该快半个小时了
……
现在是什么季节?
秋季!
吴越本来就不怕冷,来的时候就穿着一挺简单的T恤衫和牛仔裤,那冷柜里是什么温度?
就算棉袄秋裤毛线衫棉鞋厚袜羽绒衣都给人备齐全了,丫也不一定扛的住啊!
大煎饼快步向韩今宵走过去,最后几步,是用跑的……
韩今宵坐在车里,于会计忙完了这茬就没啥事儿,不敢让老板送,自个儿坐地铁回家去了。
打火机啪的亮了,韩今宵凑过去把烟点着,鼻腔潆洄着浓烈厚重的烟草气息。然后才慢慢抬起眼,盯着后视镜里煎饼的脸。
“什么叫不能杀。”
“不能杀就是……就是真杀不得啊!韩爷!您到底是冲着吴警官去的,还是冲着……”
“老子冲着谁,你知道了?”
这些年韩今宵一直对煎饼挺好,煎饼横了横心,不怕死地说:“韩爷,您是冲着吴楚,您冲着人哥去的!”
“……”
韩今宵没说话,指节却在暗处渐渐捏成玉色。
“我说的对吗?”
韩今宵缓缓开口:“马成,你要是哪天觉乎着自个儿活的腻味了,你言语。”
大煎饼:“……”
车厢里弥漫着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呛人烟味,车窗没开,烟太烈了,韩今宵却仿佛浑然未觉,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被茶色窗玻璃贴染的斑驳不清的诡谲暮色,良久,不吭一声。
“……韩爷……”煎饼嚅动着嘴唇,轻声说,“我真没诓您,我不知道您为啥要动那条子,也不知道您和吴楚有啥非得开了荤的过节,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儿,您不是挺认这理儿的吗?”
“那条子,真跟他哥八字不合,从小就不是一块儿长大的,两人压根不对盘,否则咋整个军区外围一圈的,都不知道他俩亲兄弟?”
韩今宵忽然回过头,眼神仿佛能从对方身上片下一千层肉来!那种凶狠暴戾,哪怕隔着恍惚昏沉的烟雾,依然就像利剑,直直挺刺!
“你说完了没?”
“……”
“说完了就滚,麻利儿。”
煎饼滚了,但滚的不麻利儿,临下车犹豫着,在心里憋着口气儿,终于朝韩今宵喊出来——
“韩爷,人要真给冻死了,就他妈再也救不回来了!”
韩今宵暴怒,合指一捏把烟头就着掐灭,烫的指腹一片焦黑,他却浑然不觉,紧接着一拳捶在窗玻璃上,力道骇然非人,竟然生生在强化玻璃上砸出了纵裂的蛛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