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转身离去,回了卧室。
俯首看了看手里端着的一小盘桂花糕,他可是奉了沈清秋的命令,送上来给老爷子的。
抬手准备关灯的那一刻,精锐的目光凛冽地扫在了书桌前的宣纸上。
多久了,老爷子没有练过书法了。
好奇地上前一看,两行笔法刚柔并济的字体,孤单单地躺在那里:
“人老常健忘,惟不忘相思。”
沈霓尘深吸一口气,心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闷的难受。
老爷子,也有刻骨铭心深爱过得人吗,也有曾经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吗?
深夜来袭,米娇已经进入浅眠,可是,沈霓尘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妈妈去世的早,沈沫一个大男人,又当爸爸又当妈妈,把他跟沈清秋养大,一个人孤单单地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娶的念头。这两年,他老了,退休了,要不是米娇有了孩子,怕是现在,仍旧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守着这栋空荡荡的房子,古老的院子,一个人品尝着孤独的滋味。
一颗赤子之心在沈霓尘的灵魂深处叫嚣着。
他细细回忆着自己成人以来对沈沫的种种疏忽,自责不已。虽说沈清秋早就出嫁了,但是沈清秋都比自己这个跟老爷子生活在一个城市的儿子,要孝顺的多。连米娇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他,却总是因为沈沫一直以来给他的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而大大忽略了对沈沫的关怀与照顾。
沈霓尘忘记了,沈沫老了,年纪大了,也有孤独,又脆弱的时候。只不过,一生戎马的他,早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心事,不会叫家人轻易看穿他的柔软。
心头百般的不是滋味。
为人子女,如果连“孝”这个字都做不到,那岂不是枉活了?
又是一个温馨的早晨。
沈霓尘换过一身挺拔的军装下楼,就看见老爷子安详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这是沈沫大半辈子的习惯。不管是么时候,他从来都不贪睡。
沈霓尘淡笑着走了过去,跟他打着招呼。
远远地,陈嫂唤着:
“老爷,少爷,吃早餐了。”
沈沫应了一声,将报纸放下,下一秒,沈霓尘便上前,搀扶住他的臂膀。
沈沫身形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推辞。
扶着沈沫在餐桌上坐好,沈霓尘又先陈嫂一步,拿过沈沫面前的白色瓷碗,小心翼翼地帮他盛了一碗温热香浓的豆浆。
“爸,小心烫!”
沈沫抬眸看他,没有说话,面前的小碟子里,已经又多了一只小汤包。
怀着一丝忐忑,沈沫沉默着端起白瓷碗,轻轻尝了一口豆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耳畔,就响起了沈霓尘半开玩笑的话语。
“爸,您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要不要找个伴?”
沈沫瞳孔一紧,差一点一口就将豆浆喷了出来。
犀利的目光落在一脸玩世不恭的儿子的身上,眉宇一皱。
臭小子!闲着没事干,一大早拿自己的老父亲开起涮来了!
“你很闲?”
三个字,苍劲有力,配合着沈沫茶色的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危险的气息,餐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呵呵,呵呵,吃饭,吃饭。”
沈霓尘干笑了几句,拿起桌上烤好的面包片,也没有沾果酱,直接就啃了起来。
心里却在郁闷,人家普通家庭的父子俩,都是怎样无话不谈的呢,怎得到了他这里,就初战受阻?
“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赶紧把跟娇娇的婚事给办了。孩子们都要上小托班了,你们两个大人,还这样没名没份的,以后让孩子们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呵呵,我知道了。”
安静地吃了一会儿,沈清秋缓缓从厨房里出来,她手里提着米娇昨天带回来的高档仿古红木雕花食盒,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上。好像里面装了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似的。
沈霓尘好奇一笑:
“姐,这里面是什么?”
说着,就腾出一只手,摸向了食盒的盖子。
沈清秋一巴掌就打掉了他贼兮兮的大手,白了他一眼道:
“人家昨天满满一盒桂花糕,做给我们全家吃的,我们今天把食盒还回去,总不能空着吧?这里面,是我做的一些小点心,跟关太太作的自然没法比,但是,也是一份心意。”
沈霓尘扑哧一笑,看出了沈清秋眼眸里的一丝丝期待,点明了问起来:
“姐,你是惦记着人家的祖传秘方吧?”
沈清秋不理他,拉开椅子,就坐下去,跟他们一起吃了起来。
简单地早餐过后,两个孩子跟米娇都醒了过来。
米娇趴在桌上三两下解决完早餐,就开始跟沈清秋俩,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燕麦粥,分别喂着两个孩子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