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的议事厅里,钱程头包白布,颓丧地坐在上位,底下分别坐着两个中年男子,据说是她的谋士,下首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眼露精光,神态恭谨,据说是钱府的管家钱平。
“大人,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可怎生是好?”一个谋士长叹一声,脸都垮下来了。
“大人,你昨日还说让我们放宽心,你已经有了好主意,怎么今日就成了这样呢?”另一个谋士愁眉苦脸地说。
“张先生、杜先生,我心里十分愧疚,不如先生们再叹会气,说不准叹着叹着,这我就又记起来了。”钱程一脸诚恳地看着他们。
两个谋士不由得语塞,顿时不说话了。
“你叫什么来着?钱……”钱程看向自己的管家,看了府里这么多人,只有这个管家长得还算有几分俊朗,让这数年来一直在美男堆里打滚的钱程总算有了几分慰藉。
“小人钱平。”管家答道。
什么不好叫,居然叫钱平!这还能财源滚滚吗?钱程顿时想拍桌子,忍了半天才说:“你们不要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有这时间,不如和我说说,我和今上,到底有什么冤仇?”
下面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才说:“这个,一时半会恐怕说不清楚……”
钱程顿时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着这三个人,良久,她冲着钱平招招手:“把账房先生叫过来,府里有多少钱,大家都分点,乘早散伙了吧。”
钱平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只怕散不了了,这些日子府门前都不太安生,陛下说是要保护大人,派人日夜在府门前轮值,这几条街都有人巡逻。”
两个谋士也连连摇头:“大人,走不得啊,这一走,大人这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不如再去福王爷那里想想办法,福王和陛下总归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钱程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么多宫斗剧,夺嫡失败的兄弟还能连着筋?真是笑话。“先生这个主意嘛……我看不如我先去洗干净脖子等陛下来宰我比较好。”她微笑着说,随即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两个谋士对视一眼,尴尬地退走了,钱平却没有走,迅速地把议事厅的门掩了起来,低声说:“大人这个主意甚妙,我们下午便把风声放出去。”
“什么主意?”钱程的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心不在焉地问。
“大人的意思难道不是假装失忆,以博取陛下的同情吗?”钱平有些愕然。
钱程的心里一跳,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管家,想了一下,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主意自然不错,可若是我说,我真的失忆了,那可如何是好?”-
钱平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让钱程弄清楚了现在的形势,现今她所处的一个朝代是大乾,钱程四年前由当朝大儒莫上今举荐,参加科考,殿试得中榜眼,又于同年参加武举,得中武榜眼,一时之间,京城风头无两,少年成名。先帝在位时深受宠爱,从翰林院开始,一路提拔到吏部侍郎,并被封为安平侯。先帝刚刚于三天前驾崩,不知为何,先帝原属意于皇五子景裕之,然到了宣读诏书那一天变成了皇二子景恒之即位,为武成帝,年号建德。
“说起大人你和陛下的宿怨,小人只说一件可能大人就能明白一二。陛下原来是寿王的时候,寿王妃做寿时宴请各位王爷,途中离席,不知为何被人发现和人幽会,寿王妃羞愤之下,自尽身亡,寿王为此大闹了福王府,追杀大人,被先帝斥责,因而不喜于先帝。”
钱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啧啧叹道:“难得我前世今生,干的事情都差不离。”
钱平有些听不懂,只是恭谨地答道:“大人天纵奇才,必然有解决的法子。”
钱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个行刺我的人在哪里?”
钱平一怔,答道:“多事之秋,小人唯恐惊动别人,又平白惹出事端,找了辆马车拖到无人处埋了。”
“我认识他吗?”钱程皱着眉头问。
钱平摇摇头:“小人不认识,想必大人也不认识。”
钱程踱了两步说:“照你这么说,我的武功应该不弱,怎么可能在毫无察觉之下被人头上砸了一下?应该是认识的人才对。”
钱平沉默了片刻说:“小人不知,不然我们把人挖出来看看?”
钱程笑着说:“钱平你糊涂了不成,你家大人失忆了。”
钱平不由的拍了一下脑袋,两个人对视片刻,都呵呵笑了起来。
“钱平,你去账房要点银子,我去外面散散心,说不定散着散着,就把事情都想起来了。”-
钱程借口让钱平去安排散播失忆的事情,婉拒了钱平要随身陪同的好意,虽然钱平看起来精明可靠,但她总是有种错觉,好像他向自己隐瞒了一些东西,远远没有那个傻头傻脑的钱多来的可靠;而且按照她的试探,钱平根本不知道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一定不是她的心腹。
钱程带着钱多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