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氏夫妇急忙去问英台为何要如此,英台说,她自打记事起时常能梦见一位男子,模样儿与银鑫一般,只是红发酒瞳,风姿如神,在她梦中对她和蔼亲切,倍加关照,每有难事,总会告诉她如何解决,若有祸运,更会提醒她如何避开,转危为安。所以见到银鑫,脱口便是一声梦郎,闹出一桩笑话来。
梦氏夫妇听到此等怪诞之事,又急又慌,生怕女儿像那牡丹亭里的杜丽娘一般,喜欢上梦中之人,岂非是姐弟之恋,伦理不容啊!连忙去向术士求助,是否要将双生之事告诉英台。术士劝道,时机未到,稍安勿躁,英台命中夫婿乃真龙天子,无需多虑。
梦氏夫妇大松了口气,此后英台被锁在了家中,不可随意出门。
那日天朗云清,风和日丽,英台百无聊赖坐在窗口剪脚趾甲(⊙﹏⊙b),忽见两只发光的蓝色蝴蝶追逐嬉戏着飞过窗口,心生好奇,追着就往外跑,不知不觉追出了府宅,直到了郊外的深山里。
茂密幽深的林子里突地传来求救声,英台寻声找去,就见一位妇人刚被毒蛇咬了腿,毒性发作,面色青绿,口吐白沫,命悬一线。
英台想起梦郎时常对她说的话:若是遇上凶险,就用凤鸣玉佩。她急忙拿出玉佩,就见玉佩吟风而鸣,蓝光乍起,光亮笼罩在妇人伤口之上,须臾之间,妇人伤口愈合,气息回复,面色红润如常人。英台惊叹之下,连忙扶起妇人。妇人千恩万谢,定要请她去家中坐坐,英台想起她是禁闭之身,不该在外逗留太久,于是委婉拒绝了妇人盛情。妇人又问她是哪家的姑娘,想要登门道谢,英台怕父母知道她偷溜出来,假称自己是城南花员外之女花瑶。这一假称,便是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一世姻缘纠葛就此开启。
一年之后,南城花员外很头痛,他的宝贝女儿早恋了,恋的是城外山下的穷书生冯山伯。
花员外大怒,严厉训斥了女儿,怎料女儿来了真,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说要嫁给冯山伯。
这冯山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虽长得面如冠玉唇如粉桃,终究是个好看不中用的花瓶,无钱无势无地位。花员外是个生意人,无利不图,辛苦养大的独女怎能白白给了这样的人呢?他反对,坚决反对!花瑶作对,坚决要嫁!一个气得头冒烟,一个哭得破了天,花家上下乌烟瘴气,**飞狗跳,生意暂停,店铺歇业。这一歇业,连带着影响到了梦家,梦员外看着囤积在仓库的商品直发愁,英台一问,才知花家出了那样的事来。
是夜,英台梦到了梦郎,梦郎说,山伯和花瑶原本是天界的顺化王和王妃,夫妻恩爱,伉俪情深。顺化王下凡历劫,王妃不愿与他天涯相隔,自请跟来了人间。英台若能成人之美,帮助二位再世结缘,便是一件大功劳了。
英台醒来后连忙将此事说与父亲听,次日又派人去查了冯山伯的详细信息,说是此人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气宇不凡,待人诚恳,是金榜题名富贵满堂的英俊之才,遂与父亲打了个商量,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对策来。
当夜,英台去到花府见花瑶,花瑶为了山伯瘦了好一大圈,原本俏皮嬉笑的性格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让人见之犹怜。英台与花瑶原本就是要好的姐妹,儿时一起学女红学诗书,平日里时有往来,无话不谈,见花瑶憔悴至此,连忙将对策说与她听:冯山伯若能金榜题名,花员外定无二话可言。
花瑶来了精神,连忙点头,复又黯然道:山伯自从父亲过世后,家中拮据,没能再去私塾念书,前不久他母亲又去世了,用了所有的积蓄置办后事,这一下一时半刻是拿不出钱来念书考功名的。
英台早已知晓这些,接着又道:花家无子,父亲一直想收养个儿子,山伯既然父母双亡,不如收到梦家作义子,梦家供他去私塾念书,两三年内定能等来好消息。
花瑶万分感激,破涕而笑,这才安下心来,不再吵闹,花家的店铺恢复了营业,梦家囤积的商品很快卖掉了。
英台以为,她这个方法是一箭三雕,一举多得,非常完美,无懈可击。一则解了父亲囤货之急,二则解了花伯伯头痛之疾,三又成全了一对神仙眷侣,四还为父母双亲觅得了一位好义子。可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点:至始至终都没有去征求过当事人的同意。
于是,尴尬的事情接踵而来了。
花瑶对英台说,花老爷之前派人殴打过山伯,警告山伯与她断绝往来。她担心山伯的伤势,请求英台替她去看看。
英台拍板答应了,正想去见见这位让花瑶执着迷念的男人到底长成哪副模样。
她女扮男装提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找去了山伯家。
云淡风轻近午天,花香馥郁徐徐来,英台站在门外看见一人坐在院中葡萄架下看书,一身素色轻衫随风扬起,温文儒雅,阳光透过一串串紫水晶般的葡萄投射在他粉琢玉雕的面庞上,无端添了几分妩媚,勾人心魄。英台咽了下口水,那人侧脸看了过来,惊鸿一瞥,所有的喧嚣和俗杂仿佛都被他清澈的眸子吸走了,英台看呆了。
“阁下是?”那人缓缓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