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仍然有些急促,岳恒回来了,他走了两年八个月之后,终于回来了。他今天给自己打电话是怎么想的,他走时说过的,两人之间这辈子再也不要见面,何绮当时虽然泪流满面,却也知道,再见面也是惘然。
那如今呢,如今可以见了吗?他放下了么?那自己呢,自己放下了吗?
何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拿出小镜子,小心地用指尖擦去那一点点水汽,不让精心化好的眼线糊掉。再低头去看那些数据,却一点也看不进脑子里。心里只反复琢磨着,自己真的忘了吗,真的可以坦然面对他了吗?如果仍是不能,真的要去见这一面吗?可是,自己是那么的想他,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何止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哪一次不是笑着醒来,又哭着睡去的呢。
要见面?不要见面?要见面?不要见面,何绮只恨不得这会儿手边能有朵花,让她也能扯着花瓣纠结一下这个问题,而不是凭空地想破了头。
直到阿蒙把一杯可乐重重地墩在她眼前嚷嚷着:“大绮绮同学,你不去吃饭就是为了在这发呆啊?”
何绮才醒过神来,赶紧又拿出刚才算了一半的数据,继续核对完,一边忙不迭地往嘴里塞着汉堡和可乐。
终于核对无误,带好所有文件能出门的时候,离客户约好的时间已经不到半小时了。以从公司到客户那的距离,必须全程无堵车,无红灯才能完成任务。何绮赶紧背起书包夹着文件夹就是一路狂奔,走到公司门口,刚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就被一个跟她几乎同时招手的人,捷足先登。
何绮跺着脚,一句你大爷差点再次脱口而出,刚说了个你字,就看见眼前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何绮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看见轿车司机下来,绕过她拉开了后门,于北光优雅地从她身后过来弯腰坐进了车里,司机刚要关门,于北光伸手拦了下他,看着一边发愣的何绮,忽然绽出了一抹笑容说:“显然,你这会儿的脾气比早少要好一点。”
何绮不知道于北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嘿嘿傻笑着说:“于总,您这是要出去啊,您慢走。”
于北光仍是没有关上车门,问她:“你好像又是很着急地赶着去什么地方?看看我是不是顺路,稍你过去。”
何绮刚要客气,于北光说道:“我认为你现在出去是公事,我认为你时间似乎不足够富裕到跟我客套,而且我相信公司的客户也不喜欢迟到的合作伙伴。”
“谢谢于总。”何绮其实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反正今天在于北光面前也没什么形象可言,再麻烦他一次也不算个事,而且,自己确实是晚了,说完也就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等司机进来,报好了地址,车立即就开往了目的地方向。一路上于北光没有开口说话,何绮便也自顾自地接着想心事,到地方下车再说了声谢谢,就赶紧直奔客户的公司而去。
这个客户何绮已经跟了几个月了,难缠和出尔反尔得令人发指,光是方案、提报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每一次都会找出毛病来推翻。何绮真的都有心放弃了,可是昨天又打电话来说,现在有了新的预算,让何绮按照新预算,再做一份方案和数据分析。何绮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把老的方案修改了下,又按照新预算调整好数据,就赶紧过来了。
这会儿何绮老老实实地等着人家继续挑剔毛病,然后她再去一一解释,老总年初的酒会上就说过,“我们现在拼得是什么?不是关系,也不是创意,拼的是服务。”
何绮心里暗暗补充道,什么是服务,服务就是该当孙子时你得像孙子,该当奴才时你就得像奴才。说穿了,这年头所有的乙方,都是服务行业,做服务行业,除了能人所能,重要的还是忍人所不忍,混口饭吃可真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