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宋白瞪大了眼睛,一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他的指尖甚至碰到了乔翊的衣角,可是却没有抓住……
怎么办?
宋白后退了一步,脑袋一片空白。
说实话,宋白对于自己竟然能就这么跑来找乔翊已经非常意外了,但是让他为了乔翊而更进一步动作,他认为自己无法做到,就像是人性与理性的拼搏,在道义上他不能见死不救,在理智上,他应该离开这里,然后让人来救援,而更加深处的一个声音却是,这个人终于有了报应,他曾经把自己害得那么惨。
宋白曾一度认为自己放下了,从祁筠死后,他也想把一切随着祁筠的消失而不再去提起,可现在想来原来人心是那么小,原来他是那么的记恨,一点事儿,如果不说出来,他能就这么记到棺材里去。
是的,这段时间以来,宋白确实真心实意的在照顾乔翊,他就像是照看自己的小孩一样,至少在表面上他做得滴水不漏,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在一个深到自己都触摸不到的地方,却是另外一个连宋白都不敢触碰的晦涩世界,这就像是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宋白从来都不敢去跨越。
乔翊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不管是祁筠还是宋白,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
没人真的了解过宋白,陈志如此,乔翊如此,甚至是祁筠自己,亦是如此。
当时答应乔司令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连宋白也分不清自己对乔翊的好是真情亦或者假意,也许是真看他这样痴傻动了恻隐之心,也许就如一开始下的决心一般,要毁了乔翊。
就如乔翊毁了祁筠一般……
惯着他,让他依赖,让他离不开别人的照料,等到他抽身的那天,乔翊也就完了,如果一个人的依靠都不在了,那他又能靠什么活下去呢?
陈志他们其实担忧得对,把宋白放在乔翊身边,是把双刃剑,宋白在的时候乔翊是平静了许多,可是如果有一天宋白不在呢?
天地间静寂无声,唯有雨水淅沥沥的冲刷着刚冒出头的新叶,仿佛是隐在了岁月的深处,无边无际又无休无止。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宋白孤零零的站着,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一下又一下从xiōng腔喷出。
雨水毫无保留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样子宁静而沉思,就像是在倾听着世间的所有动静,包括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咔吱声——那是枝桠被风挂断的声音。
风大了起来,吹得雨水也四处飘摇。
如果没有人向一个生命伸出援手,这个生命很可能就这么消逝。
宋白蹲了下来,树叶上的雨水聚集成一片再哗啦啦的往下流。
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似有透明的时间流逝,时间是我们的生命,却是一些看不见的生长和死亡,看不见的敞开和关闭,看不见的擦肩而过和暮然回首,出了在现场留下的一些黑乎乎的枯枝烂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宋白又站了起来,慢慢的踱步着往山下的方向走,枝桠在他手上划了好几道伤口,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颈项滑落到衣领里——
白痴攻要死了的分界线——
乔翊觉得很冷,就像是被冻在冰山里一样,他总是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乔翊,过来吃饭了;乔翊,出来要把外套穿上;乔翊,不要把东西乱扔;乔翊……乔翊……
是谁在叫他?乔翊茫然的转着,可是就是看不清说话的人。
“乔翊。”
谁?
“乔翊。”
到底是谁?
“乔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指尖仿佛触摸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从里到外的散播开来。
一个人的良心到底有多重?沉到宋白也支撑不起。
“乔翊,不想死就醒过来吧。”宋白望望天空,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离黎明还有好远的距离。
乔翊掉下的地方比较巧,下面一个斜坡缓冲,正好有一小处平台,宋白最终还是抓着树藤一点一点的往他那里蹭过去,如果就这么让他这么毫无遮拦的淋雨下去,怕是挨不到明天了。
最终还是下来了。
宋白已经是头重脚轻了,昏昏沉沉的拖着乔翊往角落里去,那里的风雨弱了不少,乔翊的身体冰凉,而宋白却炙热得可怕,他抱着乔翊,慢慢的陷入昏迷。
耳边的绵绵雨声连成了一片,宋白的呼吸越来越慢,他想,如果刚才再多迟疑一会儿,是不是自己就不会下来了?
这次会不会死呢?大概也只有死了才是解脱,但愿下辈子不再认识一个名叫乔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