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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吕布帐下,先生一词,已成为贾诩的代称,源起吕布一直称呼幕僚贾诩为先生,所以一众下属,也都以先生尊称贾诩。
能够被贾诩称之为“急报”的事,不用说,肯定是大事,吕布面上不露分毫,照旧与围观诸人说上几句后,这才带着侯成及一众亲卫往谷外走,边在心里猜测,到底会是什么大事呢。
只是几步间,他就猛然醒悟过来,在心里低呼一声:“难道这事还是如期发生了?”
吕布想起来的,正是记忆中讨董联盟的成立,算算时间,就该当是这个时候。
如今,董卓已然身死,掌控洛阳朝堂的,是李傕、郭汜、郭太和李肃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仍旧是董卓一系的人马,士大夫们,虽然仍有以司徒王允为首的一众重臣,可实际上,还是被排挤在核心决策圈外。
而诡异的是,年关刚过,朝廷改元为“初平元年”的诏令就快马传到各州郡,并未因董卓之死而有所改变。
此事虽然足够震惊天下,但对如今的吕布来说,却是早有心理准备,因而一想通此节,他就平静下来,因曲辕犁的制作成功而带来的欣喜,并未受此紧急军情的冲击而消散。
吕布率众一路疾奔,积雪融化后的路面,变得颇为泥泞,战马飞奔时,后蹄扬起时,会溅起不少泥水,因而众人自觉地拉开前后距离,以免弄脏身上。
回到州牧府,幕僚蔡邕和驻守晋阳的大将高顺都在,见到吕布风尘仆仆地赶回,贾诩一言不发,直接将一封檄文递交过来。
吕布接过来一看,立时大感头痛。
他继承自“吕布”的才识,读写军旅中的简白公文,毫无压力,可这篇“讨李郭诸贼檄”,是正儿八经的文采与厚实并重的雄文,一句话里用上三个典故,只读上两句,他就大叫头痛,直接递还给贾诩,问道:“这是哪位送来的?”
“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
“他们三个联名的?”
吕布惊问一声,贾诩重又展开檄文,指指文尾,念道:“署名的,还有冀州牧韩馥,豫州牧孔伷,兖州牧刘岱,河内太守张扬,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韬,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徐州牧陶谦,幽州牧卢植,北平太守公孙瓒,长沙太守孙坚,西河太守崔钧。”
“等等,西河太守崔钧?!”
吕布瞪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贾诩,似是在咬牙切齿地问道。
“正是!”
呯!
吕布一掌重重拍在案桌上,怒火中烧。
只是稍稍一想就知道,袁绍、袁术和曹cāo三人,能联合这么多实权诸侯发出檄文,此事绝对是在年关之前就在筹划,而那时,西河太守崔钧还在晋阳,与吕布这个并州牧一起商议建设并州的诸多事宜。
虽然并不清楚他是那时就获知袁绍等人的密谋,还是后来才参与进去,但无论哪一种,都令吕布大有被他耍弄的憋屈感,甚至是耻辱感。
沉默良久,吕布方才压下怒火,沉声问道:“崔钧如今仍在西河离石,还是在哪里?”
贾诩摇摇头,答道:“该当不在西河离石,属下已问清,年前崔钧返回博陵后,一直未归。”
吕布“嗯”了一声,没有再吭声,贾诩放下檄文,拿起另外一封,道:“与檄文一同送达的,还有这份三公致各州郡的信,使君要不要一看?”
“不用了。”
吕布长吸一口气,答道,“三公的联名信,多半是伪造的吧。”
众人没有搭腔,蔡邕一直端坐在侧,只是看着吕布和贾诩,仿若现在讨论的这事,与他无关一样。
贾诩微微一笑,赞道:“使君高明,如今司徒王允,司空杨彪,太尉黄琬,俱在洛阳,要是他们三位写出这样的联名信,只怕比此信更早些传来的,就是三公下狱而死的消息。”
“此乃东郡太守桥瑁的文笔!”
一直未曾吭声的蔡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说得如此肯定,可将贾诩和吕布给吓了一跳。
看着在场的三人都齐刷刷看过来,蔡邕xiōng有成竹地缓声道:“桥瑁乃桥公子侄,甚得桥公器重,书法文章,俱都承自桥公,老朽与桥公乃至交好友,文风文笔,一读便知。”
吕布自不必说,就是贾诩和高顺,也都是一脸的崇敬。
能够通过一篇文章,读出是谁的文笔,这份功力,在蔡邕看来,就如是喝水一般自然,可在吕布这些赳赳武夫眼里,那就是神秘,强大。
而东郡太守桥瑁这个名字,更是令吕布哭笑不得。
他在此世醒来后,就与董卓联手,横扫驻守在洛阳内的各路兵马,其中东郡太守桥瑁的五百新兵,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被吕布所率并州锐卒踏平,就连桥瑁本人,也在衣衫不整地情况下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