桠间已只有寥寥几片残叶,地上则积了薄薄的一层落叶,尽显萧瑟。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曹cāo喃喃低声默念着这句话,双眼渐缩,目光犹如渐渐冰冻了一般,透出无比的寒意,更带着无比的坚定。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曹cāo没有一丝睡意,索xìng披上衣袍,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房门,一股清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jīng神一爽。
庭院里空无一人,亭台楼阁,犹如蛰伏的怪兽,只露出黑黝黝的轮廓,府中所有人,包括仆役婢女,都已进入梦乡,只有一处,仍就亮着灯,橘黄sè的灯烛光亮,透过窗棂,映入曹cāo双眸,让他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股温暖。
那是父亲(ps:曹嵩,字巨高)的书房,曹cāo从小就知道,父亲书房里的灯烛,一定是府中最后一个熄灭的。
“咯吱!”
书房门已颇有些陈旧,推开来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曹cāo抬脚入内,正迎上父亲那平淡而又温和的目光。
“孟德,你,终于来了。”
曹cāo一愣,霍地鼻头一酸,差点就眼泪盈眶而出,他从这句话中,听出来关切,欣慰,责备,还有沧桑,疲累……
他蓦然明白过来,为何以前父亲老是说他听不懂他的话,如今,他终于听懂了,眼泪再也忍不住,淌流而下,而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父亲!”
曹cāo动情地低唤一声,千言万语,他尽数凝于这一句中。
“好!来了就好,坐!”
曹嵩面带欣慰,卷起手中的竹简书卷,随手放在案桌一旁,随意地一指案桌前,示意曹cāo坐到他的对面。
“还是夜梦难眠?”
“是!”
“嗯!”
曹嵩微微点头,淡然道,“心存敬畏,于我儿并非坏事。太尉董卓,今趟不死,异rì终究会死于非命,只是如今,他死得早了些,纵容是王子师,也是措手不及。”
曹cāo对此话深表赞同,将当夜所见王允的反应,巨细无遗地叙说一遍,对面的曹嵩只是静静听着,似是对此毫无意外。
说完这些,曹cāo发现,数天来一直压得他心头沉重无比的重压,竟然一下子就似是尽数宣泄出去了一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心思也恢复了活泛,低声问道:“父亲,当前之势,孩儿该当如何自处?”
曹嵩似是早就在等着曹cāo问出这个问题,满脸的皱纹随着笑意舒展开来,右手食指竖起,在他眼前左右摇摆几下,淡然答道:“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