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吕布再次醒转时,天sè早已大亮。
他被穿上生麻布斩衰孝服,由亲卫搀扶,还未进到灵堂,就听到里面哭声震天,当即热泪滚滚,拖着脚步,痛哭起来。
哭声甚是洪亮,有些像是哀嚎,闻者无不心酸流涕。
在灵堂足足哀哭半个多时辰,直至嗓子哭哑,再也支持不住,身形摇摇yù坠时,才在一众亲卫的强制扶持下,回到内堂,被灌下一碗参汤,这才缓过神来。
草草吃点喝点,填饱肚子,他就着人将并州军诸将唤来。
并州军统帅丁原被人刺杀,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如若再不出来主持局面,只怕用不了几天,并州军就会在有心人的唆使下,轰然崩散,到得那时,他可就真的要yù哭无泪了。
因而悲伤是必须的,哭灵是必须的,但该干的活儿,还是一样都不能拉下,还得干得更细致,更尽心才是。
该怎么做,吕布已经有了大致的腹稿,说来也怪,有这么一番离奇的经历后,他整个人不但尽获后世今生两个吕布的所有记忆,就连脑袋瓜子,好像也比以前要灵光许多。
不多时,并州诸将鱼贯而入,按军职高低就座。
左首首位坐着的,是军司马郝萌,年过三旬,一直与吕布私交甚洽。其下则分别是帐下斥候营军侯曹xìng,以及魏续、宋宪和侯成。
右首首位是兵曹从事张辽,刚刚成年,字文远,他目前严格说来并非执金吾丁原属下,而是属于并州牧辖下,只是如今丁原的并州牧一职尚未完成交接,并且也是奉时任并州牧的丁原之令在并州募兵千人,赶来洛阳会合,因而也一直在丁原帐下听宣。
在他下首,坐着的是一位普通大汉,扔在人堆里,立刻就会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眼,毫不起眼,可他的大名,吕布却最为看重,正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假军侯高顺。
“这些,就是我吕某人的班底了!武勇是足够了,缺的是谋士,头疼啊!”
吕布瞪着通红红肿的双眼,逐一打量众人,在心底里对自己如此这般说道。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心底深处就又冒出一个念头,对他如此想法甚是不以为然。
不用说,这当然就是此世吕布的心里想法,在“他”看来,有武勇绝伦的“他”在,还需要那些劳什子的谋士做什么,那帮家伙,除了会乱嚼舌根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诸位”
话一出口,吕布就见到诸将面露讶异,豁然醒悟过来,当即心底下冷汗直冒。
他原本是想先讲讲当前并州军的情势,然后再与众人商量如何应对,如今醒悟过来,情知这样做,可不是他吕布的风格。
当即双目一冷,环顾四扫,沉声道:“义父遇刺,不幸辞世,布纵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揪出背后指使之人,为义父报仇!”
话,说得声sè俱厉,而又大义凛然,众人不察吕布此话中的机锋,个个大点其头,浑然不知他已悄然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来,而将毒誓的源头对准幕后主使人——董卓。
众人也觉如此行事,方显吕布强横本sè,区区几个刺客算得了什么,幕后指使者,才是罪魁祸首。
“郝萌听令!”
沉默片刻,吕布突然嘶哑着声音,高声令道。
“属下在!”
郝萌二话不说,当即出列,单膝跪于堂中,拱手听令。
“令你率魏续、宋宪、侯成三人,率亲卫三百,护卫府邸,处理义父丧葬一应事宜。”
郝萌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又有些恐慌,刚刚有些迟疑,迎头见到吕布瞪着通红红肿的双眼看过来,当即心头一寒,高声应诺。
失望,是他以为吕布会将整个并州军的统帅权尽数委任给他,哪怕是暂时的,也说明他在并州军中的分量;恐慌,则是他以为吕布此举,是在借机削他的权,夺他的兵卒部属,只是他转念间想到,这种可能xìng应该微乎其微,再加上吕布的眼神委实有些吓人,骇得他下意识地就赶紧应诺,同时心底里暗自抹了把汗。
“高顺听令!”
高顺可就比郝萌要干净利落得多,不光是应答响亮,就连起身到曲膝半跪,都干脆得很,气势一下子就将他压过一头。
就连吕布,看在眼里,心里都暗自点头:“好,果然不愧是高顺。”
“令你暂时统帅并州兵马,由曹xìng、张辽辅佐。”
说完这句,吕布盯着高顺,以及在他身后半跪下来的曹xìng和张辽,沉声问道:“当今之势,你等可知该怎么做?”
众人一愣,各自在心里揣摩吕布这句话的意思。
郝萌也不例外,尽管这不关他的事,可心里却在想着,该当如何回答,只消片刻,他就有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尽起大军,搜捕刺客,以为统帅丁原报仇雪恨。
其实他不知道,跟他有相似答案的,还有他身后的魏续、宋宪和侯成,还有高顺身后的曹xìng。
“整饬兵马,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