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岱身死于齐国临淄,这个大消息很快就随着刘岱大军的四出,而往四面八方传去,曹率军刚回到濮阳,就接到郭嘉的快马禀报。
位于濮阳的太守府衙内,只点着一支灯烛,曹一个人在书房内静坐沉思,书房一角,摆放着一樽兽炉,兽嘴朝天,正冉冉升腾起轻烟,飘散在书房内,令得室内充满沁人的清香。
这正是曹的一个小小嗜好,沉思时,喜欢静坐,同时点燃香料,能让他静下心来。
兖州牧刘岱,算得上是他的上官,虽然他一直没有称呼刘岱为主公,以前称为使君,后来称为王上,但他这个东郡太守之位,是刘岱给的,这层上下级关系,不管如何,都无法消弭。
刘岱的死讯已得到证实,这件事,他心中已隐隐有所感,如今,他并非是在头疼这个事,而是在盘算,刘备如此出人意料之举,会对兖州之变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兖州郡国有八,刘岱一去,以他所知,将会分成四部分,正是他这个东郡太守、泰山太守应劭、刘岱旧部和旁观者。
可归入刘岱旧部的,只有陈留太守王肱,山阳太守刘洪,以及济北相陈珪;旁观者,则分别是东平国相季瓒,任城国相刘儒,济阴太守张宠。
与东郡毗邻的,正是陈留、济阴、东平、济北和青州平原郡,按常理,他该当首取陈留,可现在,按郭嘉的分析,刘备已从平原抢先一步,目的地并非是濮阳,而是陈留。
想着想着。曹就觉得头脑左侧隐隐作痛,让他难以静下心来,同时烦躁渐起,无奈之下,他只得长吁一口气,伸出双手,按揉双侧太阳处,对外喊道:“来人!”
一直等候在外的护卫应声而入,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去,请两位先生过来。”
能够被曹称为先生的。当前只有程昱、荀彧和郭嘉三人,如今郭嘉远在平原,留在濮阳的,就只有程昱和荀彧两人。
片刻之后,程昱和荀彧即联袂入内。曹起身相迎,颇有些奇怪。问道:“两位先生难道一直是在府中相候?”
程昱和荀彧含笑点头称是。程昱看着曹双手让在按揉太阳,微微皱眉,劝道:“主公一路劳顿,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唉!”曹一边招呼两人就座,一边无奈感慨道,“王上薨于临淄。哪里还睡得着。”
两人亦露出戚戚之色,程昱当即话题一转,对曹道:“正因此,主公才更需要早些歇息。王上一去,兖州势将多事,没有主公登高主持大局,兖州难保太平,黎民百姓也将遭水火之厄。”
曹默然片刻,问道:“王上有弟名繇,何不……”
“主公!”荀彧打断曹的话,“王上之弟在攻徐州琅邪大军之中,何不看看泰山太守应劭如何反应,再做决断。”
“正是!”程昱附和道,“主公当今之急,是振臂高呼,联合诸郡国,稳定兖州局势,以防有人乘机作乱。”
曹再次默然,沉吟片刻,问道:“奉孝所言,刘玄德意不在濮阳,而在陈留,两位先生以为如何?”
程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曹道:“刘玄德所谓,虽出人意料之外,明日主公率军进击,即可知他意图如何。”
“嗯,他如若率军退走,无心恋战,意图何处,就一目了然。”
听到荀彧和程昱之言,曹也明白,他们这是赞同郭嘉之言,当即点头应道:“好,就这么办,明日且率大军,去会一会刘玄德!”
商议既定,程昱和荀彧辞别离去,曹也没有再多想,洗漱一番,即歇息下来。
次日一早,曹披挂整齐,轻率大军,出城往西而去,刘备大军正驻扎在濮阳西郊外十里处,既不攻城,亦没有督造攻城器械,反而每日演不断,明显是将此地当成了练兵的场所。
曹率军刚出濮阳,透过晨旭,远远地就听到刘备大营中战鼓频响,号角连声,还没到大营前,就见到刘备率军列好阵,就等他前来。
而在刘备大军之后,大营里仍在喧闹,似是正在拔营,准备启程。
见此情形,曹已然对郭嘉之言信服不疑,刚刚列好阵,就听到对面数骑出阵,缓步上前来,临头之人正是刘备。
“有请孟德兄上前说话!”
刘备的大喊声,曹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冷哼一声,催马上前,一旁的夏侯渊见状,当即拍马跟上,亦有数名亲卫随行。
曹在刘备马前十来步处停下,瞅瞅刘备身后的猛将张飞,点点头答道:“怎么,玄德如何有此闲情逸致,弃平原百姓与孔青州于不顾,反而前来侵扰濮阳?”
“哈哈哈……”
刘备似是听到极为有趣的话,大笑不止,在马背上拱手道:“说到侵扰,备倒想问问孟德兄,还有贵王上,为何不顾同朝为臣,悍然兴三路大军,侵扰徐、青二州?”
曹亦是哈哈大笑,这样的磨嘴皮子,其实毫无意义,只是还得必须走一走,以显大义,笑完,曹问道:“玄德此去何去何从?”
刘备嘿嘿一笑,反问道:“贵王上,该当已有消息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