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因为我在南京受伤后就去上海,并没有参加剿灭白朗军的战斗,所以我和我这些手下,你们基本上都不认识!”
韩恢所说的他的手下就是四周的三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当初,和张勋的辫子军苦战之后,守卫雨花台的幸存者撤出南京,随韩恢一起前往上海。大部分人被刘庆斌安排进了青帮,还有一部分人被刘庆斌推荐给了蔡锷剩余的一小部分愿意继续跟着韩恢,韩恢伤好之后他们又跟随韩恢来到了琼州。
韩恢接着说道:“我们刚随公子来到琼州,你的那些手下从没见过我们。再说,此时我们还蒙着面。所以,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是在做戏!”
“这又怎么样?”李虎还是不明白。
“李虎兄弟,之所以你现在会若无其事,是因为事先我们通过气,可是他们不知道!”韩恢指了指坑内的棺材。
听了韩恢的话,李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了。
“试想,如果是你被埋在下面,等着人来救,时间短了还好说,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你会做何感想呢?”
李虎的脸色变了,但他却依然强撑道:“我相信他们,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坚持下去!”
“你太小看黑暗的威力了!你知道刘公子是怎么讲的吗?”
“公子他怎么说?”
“刘公子说了,对黑暗的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心理本能,尤其是长时间的黑暗,更能加重这种恐惧。同时,对死亡的恐惧也在困扰着他们,死亡并不可怕,最恐惧的是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来临。在这种情况下,被埋之人将会在急于摆脱黑暗和死亡与对你的信任之间进行抉择。”
李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棺材被埋之处。
“可是,你最终只能挽救十个人的生命,那剩余的十个人呢?如果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剩余的那十个人,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不会的,我的兄弟们不会的!”李虎的脸色变得煞白。
韩恢叹口气摇了摇头,他知道李虎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早就乱了。其实刘庆斌还告诉韩恢一句话,韩恢没有忍心告诉李虎: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这二十人将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五天时间!
李虎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二十朵纸花,他觉得鲜红的纸花像血一样刺眼。
纸花是为了方便观察,拴在棺材内连出来的细绳上,然后固定在立在坑边的竹竿上,只要棺材内拉动绳索,纸花自然就会掉落,这就代表着……
第一天,二十朵纸花傲然挺立,李虎始终呆在原地,盯着那些纸花一夜未眠。
第二天,第一朵纸花掉落了!
第三天,四朵纸花凋谢。
第四天,十一朵纸花凋谢。
第五天,距离最后时刻还有五个小时的时候,又有一朵纸花飘落。
“快,十七号,开棺,记住一定要蒙住他的眼,不能见强光!”韩恢命令道。
立刻有几个人奔向第十七号棺材。
待韩恢再转过头时,他看到李虎的身子在战栗。
整个“乱坟岗”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朵纸花了。
“剩下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刘庆斌问道。
刘纳言赶忙答:“主人,叫毕奇!”
“毕奇?是他?难怪呢?”
所有人都陪在李虎身后,静静地站立着。
“李虎!”刘庆斌轻声喊道。
“公子!”李虎的嗓音沙哑而落寞。
“你觉得毕奇能坚持下去吗?”
“我……不知道!”李虎终于垂下了头。
“我要是你,我会相信他一定能坚持下去!只要他能坚持下去,他便是你今生最信任的人!能得到一个让你终身信任的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如此沮丧呢?”
听了刘庆斌的话,李虎无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信任那个值得你信任的人!”
说完,刘庆斌转身而去!
……
“时间到!开棺!”
随着韩恢的一声令下,满场的人都欢呼起来,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李虎激动地嘴唇不停地哆嗦,他张开双臂想跑上前去迎接毕奇,可站立的时间太长,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直愣愣地就仆倒在地。
身上、脸上全是土,李虎全然不顾,向魔怔了一般往前爬去,嘴里还大声喊着:“毕奇!兄弟,我的兄弟……”
“快去把李虎兄弟扶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韩恢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赶紧朝着身边的人大喊道。
终于,毕奇被抬了出来,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
“李虎,是你吗?李虎,你在吗?”毕奇的声音很小,可李虎却听得真切。
李虎扑上前去,一把抓住毕奇的手:“毕奇,我的兄弟,我在这……”
李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