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儿?”一点红低声唤道。
楚思儿软着手推开一点红,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有点儿累,想去睡一觉。”
“去吧,睡一觉也好。”玉千机道,“待会儿我们要出去,卡蕊娜就麻烦你看顾一下。”
楚思儿随意地点点头,踩着虚浮的步子往房间走去。
目送楚思儿转进了客栈后面,一点红沉声道:“前辈,能不能麻烦您查一下张洁洁。”
玉千机笑了笑,道:“怎么,雄了?这丫头这个样子的确有些反常。”
“她从来没这样过。”一点红道。
“放心吧,我估计她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玉千机笑了笑道,“张洁洁……刚刚思儿说的那个生辰八字,可是她自己的生辰?”
一点红点点头,慢慢道:“她母亲给她的玉佩上,刻着这个生辰八字。”
玉千机坐直了身体,屈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道:“听起来很有趣,甲子年啊……对了,我和东园要出去探访一些消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那个丫头就留给你费心吧。”
回到房间后,楚思儿一头栽进了床铺里,把自己好像蚕宝宝一样卷进被子里。
甲子丙寅癸未丙辰,明年的二月十九。
这样可笑的猜测如果只是一个猜测,那该多好啊!
但是太多太多的证据摆在眼前,□裸地宣示着这个她从没想过,更加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楚思儿烦躁地翻了一个身,胡乱地蹬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把床板踢地“咚咚”作响。双手紧紧攥着挂在xiōng口的玉佩,那样地用力,指节泛起一片苍白。
苏蓉蓉说:“今年是癸亥年,明年才是甲子年。如果思儿的生辰八字真的是‘甲子庚午壬申庚戌’,那么思儿你要么还没有出生,要么已经是五十九岁了,无论如何都和你现在的情况对不上。”
李说:“说不定思儿真的是楚大哥流落在外面的妹子呢,不然怎么会有两块一样的玉佩?”
胡铁花说:“对啊!我就说当初看小野猫怎么这么眼熟,原来竟是和老臭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一个个记忆深处的画面交替浮现。
“思儿,今天背出来多少了?”
“呜呜,思思不想背背了。”
“乖思儿,背出来妈妈给你糖糖吃。”
“妈妈,为什么我要背这个?”
“因为这对思儿很重要很重要啊。”
“思儿,我今天要吃红烧鱼翅。”
“我知道了,红烧鱼翅!老妈,你天天吃鱼翅,不腻吗?”
“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会吃腻?”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吧?还有这个楚留香,天天捧着看。你都看了二十年了,还能看出什么来?”
“人家就是喜欢看,不成吗?”
其实答案早就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只是身为局中人,从来都忘记了擦亮眼睛,去瞧个清楚明白。
或者,宁可从来没有清楚明白过。
原来,楚思儿,从来不是清楚的楚,不是思考的思。
楚思儿,是楚留香的楚,是思念的思。
“咚!”
楚思儿重重地一头撞向床板,额头立刻刺刺地痛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只是觉得心窝里燃烧着一把熊熊大火。
也不知浑浑噩噩了多久,窗外隐隐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
“相公,相公,你不能把小语给卖了啊——”
“一个女娃娃而已,你拉什么拉,快放手!”
楚思儿把头缩紧在被窝里,却挡不住凄厉的哭喊声冲入耳朵,原本就够心烦意乱了,现在心头更是刷刷地冒火。楚思儿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在窗子上,怒吼道:“搞什么飞机!吵死了!!”
只可惜,楚思儿那一枕头没有换来片刻的安静,窗外的闹剧越演越烈。
“我不放,我不放。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要用卖女儿的钱去讨好那个狐狸精!”
“你胡说什么!贱人!”
“我可怜的小语啊,我苦命的女儿啊——你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把你卖到那种地方去——”
楚思儿拉了拉自己的头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呼啦一下从窗口翻了出去。
楚思儿蹲在高高的树上,俯视着一个破落小院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户紧贴着客栈的人家,低矮破败的土房,不大的院子里杂乱堆满了粗粗细细的木头。一个胡子拉杂的男子使劲把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孩儿从一个妇人怀中拖出来,而那妇人已经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却依然死死抱着那女孩儿,不肯撒手。
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悲泣呼喊声,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口生疼。
“今天姑娘心情不好,就有人送上门来给姑娘发泄,真是笔不错的买卖。”
楚思儿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