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间,楚思儿就急急忙忙从一点红怀里跳了出来,头也不敢抬一抬,目不斜视地就直接冲到床边上,但是那点儿睡意早就褪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咔嚓。”清脆的一声,一点红插上了门。
楚思儿正想要坐下来,忽然听见锁门的声音,惊得一下子弹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跌到了床上。
一点红立刻转过身来,紧张地问道:“思儿,怎么了?”
楚思儿慌忙摆动着包裹得好像粽子一样的右手,连声道:“没……没有……真的,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楚思儿心虚地双眼转溜转溜地乱看,从地板看到桌子,从桌子看到茶壶,就是没敢向一点红瞟上一瞟。
看到素来大大方方的楚思儿也是这般窘迫的情态,一点红的脖子根上可疑的红色慢慢攀爬上来。
“这样……这样……你快点休息吧……”
“哦……好啊……那……那你也……”
“我在这里,这里睡就好。”一点红慌忙指了指一边的大椅子,急急道,“思儿你睡吧,放心,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你安心睡吧,不会有事的。”
那个什么?
楚思儿的双脚在地上使劲碾了碾,牙关咬得紧紧的,双眼喷着火,几乎要把地板熔出一个洞来。
虽然刚刚楚思儿是很紧张,但是现在……不会有事?我巴不得有点儿事才好呢!你一个江湖人士,又不是什么道学馆里出来的,这么君子干什么!想到每次都是自己主动黏糊上去,这个呆子都不知道和自己亲热一点,楚思儿的心里是又酸又甜,恨不得跳上去啃一口。
当然,楚思儿心里头明明白白一点红说的没事是让自己不要害怕那个暗中的凶手,但是女人曲解男人的意思本来就是一种本能。
一点红结结巴巴地说完,立刻挥掌熄灭了灯火,房间里顿时变得漆黑。
黑暗中,楚思儿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身上的伤刚才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躺了下来,哪里都觉得不对劲,钝钝的痛感没有一刻停息地在全身乱窜。由于两只手都伤了,左躺也不是,右躺也不是,平躺着也不是。楚思儿翻来覆去,哪个姿势都难过地紧。
睡不着,楚思儿就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一点红的动静,隐约传来绵长微弱的呼吸声,有一下断一下,让楚思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特别不踏实。
在数到一点红第一千零五十九次呼吸的时候,楚思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思儿?怎么了?”
“我睡不着,你……”
“叩——叩——叩——”楚思儿话还没有说完,敲门声响了起来,轻轻的,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却显得格外响。
“谁?”一点红一边大声问道,一边摸出打火石,点亮了油灯。
“是我,红兄和思儿睡了吗?”门外响起的是楚留香的声音。
就在楚思儿和一点红在房间里别扭相对的时候,曲无容和玉千机也准备休息了。
“啪——”一个瓷瓶子被玉千机放在了桌子上。
“曲姑娘,你有空记得把这个瓶子交给云儿。”
曲无容对玉千机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女人,工于心计,楚思儿遭遇的一切麻烦都有这个女人在背后算计。更何况,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漠然不关心的女人,那心肠一定是毒辣的,就……好像石观音。
曲无容看一眼精致的白瓷瓶子,冷冷道:“前辈为什么不亲自去呢?”
玉千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如何不知道曲无容不喜欢自己呢?不过,玉千机倒是很喜欢曲无容的。这个女子虽然被毁去了容貌,但是她的风骨和傲气对极了玉千机的脾气。如果不是因为楚思儿和玉千机同为穿越人,玉千机恐怕更加喜欢曲无容一些。在玉千机眼中,楚思儿为人太过聪明也太过圆滑了。
“我的医术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那‘北王南张’之流我还不放在眼中。”玉千机淡淡道,“我看那孩子好像受了内伤。药放在这里了,姑娘若是懒得送,那就……算了。”
说完,玉千机款款起身,抱出了两床被子,草草铺在地上,然后在床上坐了下来,放下床帐。
“今晚就委屈曲姑娘将就一晚,明天再让人多拿些被褥来。”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一段沉寂之后,“碰!”一声,门,重重地被关上了。
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和惊天动地的关门声,玉千机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点红打开门,门外果然是楚留香,带着一脸的疲惫和深思。
楚留香向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微笑道:“思儿可睡了?我方便不方便进去?”
不方便!
一点红很想送给楚留香这三个字,然后重重甩上门,哪怕楚留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有些不情愿地朝楚留香点点头,一点红侧身让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