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又走,虎背劲腰的高大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眼界里。
不知阵底因何起雾。
倚在门边,她匀颊带泪,嘴角却笑,觉得自己太莫名其妙。
在她拭净泪水,拍拍两颊提振精神,缓步想转去田圃瞧瞧时,一小行人在此时前来造访……一对夫妇。
男约五十有五,身形高大,面庞静若沉水。
女的则不好瞧出年岁,约莫介在四十到五十之间,骨架娇小,风韵犹存。
当时陪着夫妇俩一同到来的,尚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是身旁这个娃儿脸大妞孟威娃。
本以为她将嫁的男人孤身独活,未料有义父、义母和义妹寻来,且彼此之间似牵扯甚深,不光如此,他身后竟还拖着一个宗族和一大寨之民。
那次“突击造访”,稍稍接触便能看出,孟冶的义父很奉行沉默寡言之道,义母则是个温柔到能滴出水的美人儿,但她相信,那仅是外在,孟冶的义母不是寻常角色,外柔内慧,一双丽眸仿佛能洞悉她的心性,让她扮起“寻常姑娘”扮得心有些发虚。
她与孟冶私定终身一事,还是一对长辈先提及,问得她真真措手不及,也不知怎地教他们知晓了去。
孟夫人拉着她的手,亲切问及她与孟冶相识的过程时,她支吾其词,倒是一旁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孟威娃抢先替她答话——
“不就大哥入山狩猎,听大哥说,是追踪一对罕见的白毛狐狸才深入山里,连追三天都不能到手呢!然后寻到一处山涧正要休息,竞见清若姐姐晕在水边,身边没半件包只,还受了刀伤,全身又是血又是泥的,一看就知遇抢匪了,清若姐姐肯定是逃跑时,不小心从上坡一路滚滚滚,滚落谷地。”语气很绝对,仿佛当日亲见。
奇怪的是,孟氏夫妇竟就信了!
孟夫人还被生生逼出眼泪,一直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心疼和怜惜的话成筐、成筐往她身上倒,倒到最后不知怎地就拍板定案。
孟冶与她的婚事要尽快办,回大寨Cāo办!
至于傍晚时分返家、见到长辈正“守株待兔”的孟冶最后是如何被说服回大寨,她就不甚清楚了,只晓得他表情从最先的僵硬,而后臭黑,跟着是无奈,最后就完全认命似,在义母面前乖乖垂首。
这般毫无血缘却深刻的亲情羁绊,她旁观着,内心是羡慕的,对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她的好奇心被高高挑起。
而如今,终是嫁了,往后会如何,她……拭目以待。
见她秀颜微红不说话,孟威娃继续鼓动小灿舌,亲昵亲善追加闲话——
“咱们大寨人手虽多,但许多事都得亲力亲为,只除了寨里年事已高的十二长老们请了仆婢伺候生活起居,其他人凡事都自个儿来,即便是仆婢也是自由身,活儿干得不痛快,契约期满随时能走人,大伙儿皆平等呢。”
她抓抓耳边碎发,俏皮吐舌。“我听阿娘说,按大户人家的礼,像这般红喜日子,该有七、八个小婢和喜娘陪在你身畔才是,无奈你嫁进这中原、西漠交界的大寨,婚事又匆促而成,想帮你物色几个喜娘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