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发作,年年宫宴,贾母都是座上宾,且座位靠前,紧挨着各王府女眷,今年却不在邀请之列,看来在玉儿眼中,体面还不如大太太与珍儿媳妇,好在这两个人回府之后,还知道内敛,并没有兴奋的讲诉宫中赐宴的情形,虽然如此,贾母还是从她们了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嘲笑。
玉儿果真心狠,如今眼里只有她的家产与嫁妆,不把这些还给她,看来她不会轻易罢休的,可如今贾府的财势,就算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虽然不满很多,贾母还是笑脸迎人,关心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又着实夸赞了雪雁一番。
黛玉欠着身子谢过老太太的惦念,又问了府里众人可好,贾母说道:“托皇贵妃的福,咱们府里现在可真正称得上皇亲国戚了,请吃年酒的都排到十五往后,京城里众家王府都打发人下帖子请呢,外祖母和你舅母们还商量着怎么分着去,才不至于得罪人,要不实在走动不过来,若图省事不去,不但咱们家缺了礼数,还会被误以为是瞧不起他们呢,家里出了个皇贵妃,就狂成了这个样子。”
刑王二夫人跟着干笑,王夫人对贾母的本事又增加了几分钦佩,也只有老太太能将门可罗雀形容的热闹非凡,请吃年酒自然是有的,可并没忙成这样子。
探春自从进了大殿后,一直未敢东张西望,这会子看老太太说的热闹,才抬头打量了下宫中摆设,早就听宝姐姐形容过关雎宫的特别,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外外显得大气,即华丽又不显得生硬,确实是林姐姐的风格,再看林姐姐今日的打扮,一件明黄的宫衣,领口袖口并裙摆都缀着上好的貂毛,首饰虽只戴了几样,却件件精致,尽显身份与尊贵。
就连雪雁的打扮也与在贾家时不同,看那衣料比凤姐姐日常穿用的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人也大方了许多,看着她再想想紫鹃,同样服侍在林姐姐身边,一个可以借主子的权势扬着头,不把阶下之人放在眼里,另一个却永远要低着头,受尽白眼与冷遇。
黛玉听了这话,满心的不舒服,就是不希望与贾家再有什么牵扯,才拒绝见面,没想到皇贵妃这个位份,还是让她们当了挡箭牌。黛玉喝了口茶,稳定下情绪,说道:“昨儿太后宫中赐宴,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没来,太后也觉得遗憾,是身上不好吗?”
贾母一愣,碍于身份没法子质问她,不曾想黛玉竟然先提了出来,明明是她从名单上剔除了婆媳二人的名字,怎么这会儿装的像不知情似的。
“外祖母没福分,并没接到邀请,唉,也罢了,能和家里人一起过个年,好在儿孙们都孝顺,外祖母也不寂寞。”
黛玉很意外贾母的说词,眼光投向冰湖,冰湖轻轻摇头说不知,黛玉心知其中必有原因,宴请的名单是从旧年抄录的,那日宫务繁忙,正好佳妃来请安,说想替皇贵妃分担一些,黛玉也没在意,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她,难道她从中做了手脚?
贾母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黛玉了,不是她的主意吗,怎么这会儿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贾母四处打量着宫中的摆设,突然一件物品进入了她的眼帘,那不是黄花梨木的三星摆件吗?当日看着喜欢,硬从黛玉手中要了过去,一直摆在卧房里,自从黛玉进宫,再看着这摆件总觉得心中不安,便锁到了库房里,怎么在这儿出现了。
黛玉顺着贾母的眼光望过去,立时明白了吃惊的根源,笑道:“外祖母忘了这摆件,当年因外祖母喜欢,献了上去,没想到几经周折,又回到身边,可见这东西也识得旧主人。”
贾母干笑着:“这是自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黛玉也笑道:“这才刚开了个头,往后会有更多的东西投奔旧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