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宋行奕的,宋滔海一向安静少言,像这般说这么多话,实在罕见,他说完该说的,便不再多说,一时间,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沙漏在那默默流淌。
许久之后,宋行奕一撩衣抱,跪了下来,「儿子不孝,让父母如此担忧。」
「奕儿……」崔清雨望着他,跟里充满浓浓不解。
「母亲,儿子只有一句话想说。」他抬头定定地望着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崔清雨在宋行奕念出第一句时,脸色已然大变,眼泪随着那些句子慢慢地流出来。
「这样的相思苦,若是我放弃了思如,她每天都会反覆地尝。」他再转头看向宋滔海,一个学一个字地慢慢说道:「我心亦然。」
宋滔海眼眸黯了黯,半晌,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去吧。」
「儿子不孝。」宋行奕深深地伏地一拜,「但请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一走会处理妥当,定不伤父母之心。」
言毕,起身走了出去。
崔清雨偎入丈夫的杯里,泪如雨下,「我竟不知……他用情至此……」
宋滔海抚摸着她的秀发,「他是你我的儿子,为何不情深?」
「他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他看过的诗句。」刚刚宋行奕念的那首诗,正是当年崔清雨与宋滔海未成亲前,长达三年的分离之中寄与宋滔海的,—字一泪,整整三年她饱受相思之苦,而宋滔海寄回来的那将个字「我心亦然」,让她哭了整夜。
所以当宋行奕念出那首诗时,她就知道有的事情己经无法挽回了,他的心意己决。
「是好是坏,都是他的缘分。」宋滔海轻声地安慰妻子。
「是,一如你我。」她,认了。
宋行奕回到平涛院对,罗东正焦急地等待着,看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少爷,你碰到谷小姐了吧?她没生气吧?」
「什么?」宋行奕顿下脚步。
「我刚回到院里,谷小姐就来了,她问我你去哪里了,我只说你被老爷叫去,然后她又匆匆地走了,我担心她是不是去找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让罗东坐立不安,生怕谷小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谷小姐方才看来脸色不太好,我还在想……啊,少爷,你去哪里?少爷……」
宋行奕快步朝谷思如住的舒雪苑走去,如果她刚刚一直在父亲的书房外,那她一定是听到了他与父母的那些对话,只是不知道她听到的是全部还是部分,不过不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只怕……
果然,—进到舒雪苑,就看到满院的残枝新树。
这舒雪苑之所以叫舒雪苑,是因为苑里种的全是桃李,春季时分桃李花开,一片白云胜雪,分外柔美。
只是朋年,注定是无花可赏了。
谷思如手里那把利剑饱含着怒气,随着她的身形移动,剑气所扫之处皆是残破不堪,满园的枝叶乱飞,满耳只听到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