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瞳仁中闪烁著惶恐,黑色衣服包裹下的细瘦身体,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安的颤抖,“是小的失职,请老爷责罚。”
可戏做的再真,到底也是在做戏,假的就是假的,又怎麽可能逃过凯米修斯的法眼,凯米修斯小呷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平静的道:“起来吧,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你任何责任。”语锋一转,锐利的双瞳顿生凌厉寒光,“但这并不代表你犯得只是小错误,你这一次的错误就足够你死上一百次,就算如此也无法弥补、抵偿。”
待在凯米修斯身边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弥尔又怎麽会感觉不出凯米修斯毫不掩饰散发的强烈杀意,哪怕下一秒凯米修斯将他的脖子拧断,他都不会惊讶。在如此强大的气压之下,弥尔早已经手心早已经冷汗涔涔,被五指揪紧的裤子,黑色布料沾湿起皱,“小的愿接受一切惩罚。”
“惩罚?”凯米修斯挑眉,讽刺似的反问,紧接著语气徒然一转,冷声道:“我没空罚你,也不想罚你,这次的事我倒是想赏你。”
弥尔一怔,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银灰色眸子里写满诧异与不解,“小的愚钝,不懂老爷的意思。”
“你不需要那麽好奇。”凯米修斯的背离开椅背,坐直了身子,居高睨视跪在地毯上的弥尔,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府里的大小事宜悉数交给拉齐娜,你去城里暗中看著祈,有什麽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报告,不得有任何延误。”
“您不是已经将祈夫人赶走,为什麽还要小的暗中盯紧?”弥尔不明的问。
凯米修斯眉梢上挑,凌眸微眯,弥尔顷刻噤声,不敢多言一词。
“弥尔,你退步了,废话越来越多,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Cāo心,你只要照做就是了”
“老爷教训的是。”
“下去吧,拉齐娜回来马上和她交接,不要再出什麽纰漏。”
“是,小的先行退下。”弥尔站起身,躬身行礼,在凯米修斯无法揣测的锐利目光下,後退了数步,才转身面向书房门。
若是普通人,只怕现在双膝还处在无知觉当中,那还能快步的向外走。
“等一下。”就在弥尔要刚把房门拉开的时候,凯米修斯叫住了他。
弥尔动作稍顿,问道:“老爷还有什麽吩咐?”
“不要再跟我耍心眼,把你心里的yīn谋算计收好,这一次是你侥幸捡到,不是每一次你都可以蒙混过去,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拿你整个家族的命来赔。”
弥尔停在原地,要是他的心脏还可以跳动,现在一定已经跳到嗓子眼中,握著门把的手微微颤动,无法应话,开口也不是,不开口更不可以,弥尔深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只得僵在原地。
“你可以退下了,好好想一想。”凯米修斯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扬了扬手,示意弥尔可以离开了。
“是,小的谨记。”弥尔又一次谦卑的深鞠躬,才离开,从外面将门带上。
踩著猩红色的地毯,行走在寂静而幽暗的走廊里,脚步急促,左手使劲掐著右胳膊上的肌肉,从将书房门关上开始,始终没有松手,五指近乎嵌入皮肉中,强迫因恐惧而痉挛的肌肉停止颤抖。
弥尔不清楚凯米修斯究竟知道什麽,但是他知道无论凯米修斯洞察一切与否,他斗不过凯米修斯,自知之明他一直都有。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容不得他反悔,也没有他反悔的馀地,只有咬著牙走下去,甚至变本加厉,就算不能彻底将凯米修斯毁掉,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什麽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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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祈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看到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被砍晕的後遗症还在,後脖颈隐隐作痛,祈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床脚的镜子前,看著镜中虚弱的青年,毫无血色的皮肤与苍白的薄唇,如此的陌生。
镜中青年,穿的是乾净简洁的宝蓝色对襟盘口长衫,是第一次遇到凯米修斯是穿的,他以为早已经被那个自私的暴君丢掉,裹的是名贵的雪狐皮毛大氅,是第一次凯米修斯只送给他一个人,专属他的礼物。
整个人还处在魂不守舍之中的祈,恍惚的看著镜中的青年早已经泪流满面,清俊的五官在两行清泪的洗礼下,见者寸断肝肠。他只觉得两颊冰凉潮湿,直到抬起手抹了一把潮湿的泪,才回过神,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环顾,四周是泥灰色的墙面,挂满了各种风乾後的药材,宽敞古旧的木桌上放著各种药罐,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过去的二十几年不同,门窗没有挂上挡风的棉窗帘,凛冽北风从密闭性极差的木头窗户缝隙中灌进来,呼啸的寒风席卷著雪花从门缝堂皇而入。
当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却没有了最熟悉的温度,一切变得这样的疏离,祈无力颓然的跌坐在冰冷的石砖地面上,像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遗弃在废墟之中。
记忆的最後一秒,依旧定格在凯米修斯温柔却决绝的眼神上。
终於面对被抛弃的现实时,泪已经流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