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撑两天,连十岁的儿子宫华都出手相帮,料理府衙大小诸事,也是因此,宫华神童的名号才会广传出去。
人人原本都以为事情就要僵在这里,没想到慕容郬像阵及时雨出现了。
慕容郬带着王爷的拜帖来访那天,宫节正肠枯思竭,在大堂上一边转笔、一边想着该如何处理公堂里的陈年老案。
慕容郬并没有让下人来报,事实上,整个府衙里,也没有衙役可以为他带路,于是他一路走到宫节面前。
几句场面话过后,他留下六个精通文书事务的长随、两名年轻女婢,以及二十四名身怀武艺的男子供宫节使唤,彷佛一句话不问,便了解他碰上什么困境似的。
宫节错愕的同时也怀疑过慕容郬的意图,但当时的状况不容得他多想,于是他一一安排人手,将该做、该安排的公文事务给处理掉。
难关在众人的相助之下总算度过。
隔天,宫节祭出手段,在衙门前贴出公告,布告中明示无故告假之人,经查清后,衙门将一律予以免职。
公告贴上,不到一个时辰,衙门里所有请病假、事假、丧假……的全部乖乖回来上工。
那些人里头,有不少人认识慕容郬,他们猜度着宫节和蜀王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人家肯出手相帮,可宫节半句话都不透露,让他们摸不着脑袋,只能暗恨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半个月后,宫节确定自己已将整个府衙掌握于手中,遂将慕容郬送来的人送回王府,王爷不在,又是慕容郬接待,他收下三十名长随及护卫,却不肯收回女婢,只说那是王爷的好意。
之后的几次办案,宫节总会在人群里面找到慕容郬的踪影。
慕容郬是个不多话的男子,可奇异地,他光是站在那边,用一双生动的眼眸望着他,便让人心生安全感,好像他光是站在那里,天便不敢坍塌下来。
毫无道理的心安、毫无道理的平和,宫节毫无道理地信任起这个寡言男子。
宫节向慕容郬点头,打招呼,“慕容公子。”
“宫大人。”慕容郬与他互相行了礼,向他介绍萧瑛。“这位是蜀王。”
微微诧异,宫节屈身拱手。“王爷,上回的事至今尚未当面道谢,本该再次登门拜访,只是宫节刚上任,庶务繁多、尚未上手,如今相见,自当再次道谢。”
上次?萧瑛向慕容郬投去一眼,他借了自己的名头做了什么事?
念头转过,萧瑛笑着开口,“宫大人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王爷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却是解决了下官一大问题。”
宫节悄悄审视蜀王,他面如冠玉,俊朗不凡,浓眉飞扬,不怒自威,面上看来亲切,骨子里却不是这样的人,因为那双眼睛黑得太深沉,让人无从窥探,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
同时间,萧瑛也在打量宫节,他看起来冷静、沉稳,进退有度,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着智慧芒光,看似脆弱却又无比坚韧,过度秀气斯文的眉宇间充满英气。
只不过……二十五岁?萧瑛摇头,他不相信。
“对宫大人这样的好官,能为大人助上一臂之力,本王自然是乐意的。”萧瑛顺口道,目光却直视宫节,似想看透他的真面目。
宫节倍感压力,却面目不显,他淡然一笑,轻轻带过,“多谢王爷谬赞。”
“本王有个问题,想请教宫大人。”
“王爷请说。”
“这追凶断案之术,是谁教与大人的?”
他没想到萧瑛会问得这么直接,宫节微微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道:“下官并没有得高人指导,不过是多读几本杂书,又多了那么几分细心罢了。”
“原来如此。”萧瑛狐狸似的眼眸眯了眯,满怀心机地点点头。
没有人教……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呐,可眼前也不是刨根究底的时机,微欠身,他又问:“宫大人除断案之外,可还有其他才能?”
“下官才疏学浅,寒窗十载,如今初初上任,事事还在学习当中。”
“宫大人忒谦了。”
明明是含笑的温柔眼神,宫节却觉得咄咄逼人,看似无害的笑脸,却让他心底生起几分警觉,首度交手,他猜测不出蜀王的心思,唯知与之同处,得时刻提高警觉。
“王爷,衙门里还有些事,下官告辞。”他猜不出萧瑛究竟有何意图,决定选择相避。
“一起走吧。”
萧瑛颔首,收回眸光,他走在前头,小四跟在身边,慕容郬和宫节尾随在后。
宫节仰头望向身边男人,慕容郬的视线不经意的与他对上,他浅哂,给宫节一个善意笑颜。
他笑了?还以为这样的冷峻男子是不会笑的,初见慕容郬,下意识认定他是将军一类的人物,没想到他竟然只是蜀王身边的侍卫,他不懂慕容郬怎肯屈就。
走出林家大门,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紧跟着雷声隆隆、闪电不断,无数雨点子从浓密的乌云砸下,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