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晴这样一说,宫华蹙紧眉目,转头望向姑姑。为什么要拒绝?难道姑姑听信流言,担心王爷与皇上的关系会妨碍他们日后前程?
“在下不明白宫大人为何多心,可我实话说了,倘若大人要在京城落脚,王爷备下之处是最好的选择,一则起居出入方便,二则离王爷暂居的宅子也近,三则为怕引人注目,日前帮华哥儿讲学先生陈院知、李同光、王博鸿……等当朝大儒,王爷已经安排他们入住宫大人住所附近,倘若宫大人只是客气,没有其他原因,还请宫大人随我同行。”
贺心秧在马车里把话听得透澈,萧瑛对果果的确是用尽心思,不管他的背后目的是爱惜人才或想与晴搭上关系,在举目无亲的京师,能有人可以依傍终是好的。
反正该来的逃不过,避着躲着,总还会碰上头,不如大大方方晾出身分,日后朋友相交、不再逾越。
“老爷。”贺心秧在马车里轻唤,宫晴随即靠近马车窗边,她压低了声音道:“果果他姑,既是王爷的好意,就住进去吧。”
“可……”她仍然犹豫。
“有免费的房子不住,才是傻瓜呢,何况人家连免费的家教都附赠上,光是为了果果,这番好意都得收下。”
“你确定?”
“自然确定。”
怕啥,始作俑者都不怕,要娶郡主的人是他、播种不垦地的也是他,他都不怕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先上车后补票已经落伍,先上车不补票,霸王车一路坐到底的人脸皮才够厚,恰恰好,别的不说,脸皮厚,是她最得意的先天优势。
宫晴微叹,定下主意,转身走到慕容郬面前,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慕容公子带路。”
听宫晴松口,宫华忍不住露出喜悦笑容,悄悄向慕容郬投去一瞥,孺慕之情一览无疑。
慕容郬微哂,拍两下他肩膀,低声问:“功夫没落下吧?”
“没有,天天都练着呢。”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上车吧。”他赞许点头,看着宫晴、宫华进了马车,这才翻身上马。
马车里头,宫华和贺心秧、宫晴挤在一块儿,马车不大,是他们临时租的,紫屏、苓秋坐在后边一辆,虽然只有两个人也挤得很,因为那里有他们全部家当,贺心秧吝啬,连一席被子也舍不得落下。
宫华说:“千里迢迢载这么几床被褥,会不会太浪费人力?”
贺心秧似笑非笑的应了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一个七品县太爷月俸才十二两银子,东花一点、西花一点,转眼就连渣儿都不剩。这几床被褥虽没什么价值,可不带进京里就得买新的,五床新被,就算用最普通的棉布来做,也得花上一、二两银子,再加上京城里事事样样都贵,说不定还得翻上几倍,你说,咱们要把吃进嘴里的米粮浪费在买新被子上头吗?”
一大串话,决定了旧被子跟着主人走,也让宫华、宫晴看清楚,同样是穿越到这个时代,贺心秧过日子的本事比他们都厉害。
才短短几日,她搞清楚了一斗米、一升豆、一斤柴、一刀纸……日常所需的每项支出,光是让宫节捉襟见肘的十二两银子,可以在她手上游刃有余的用度持家,这可不是普通本事。
现在,宫华用一种“你看吧,棉被白带了”的表情望向贺心秧,嘴角扬起先知者的骄傲。
他那表情,让人脑袋一转就转出究竟,宫晴问:“果果,王爷是不是私底下告诉过你,要安排咱们入京后的住处?”
被看穿了,宫华有几分懊恼,毕竟还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只好实话实说,“略略提过。”
“你当时怎么不立刻拒绝,事后又不肯对我们提及?”
“那是王爷的好意,为什么要拒绝?”
他答得理所当然,就像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一定会接受王爷的好意一般。但是当目光甫接触到姑姑时,他就明白自己太张扬大意了,他们毕竟是有秘密的,姑姑的身分,不能让人知晓。
“你认为别人给的好意,我们理所当然要接受吗?”宫晴不懂果果的理直气壮。
这小子,她从来没有这样教过他,事实上,他也没有随便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只除了……萧瑛和慕容郬。
一开始,她就不理解果果对萧瑛和慕容郬的崇拜,更不懂他们对果果的另眼相待,如今想来,此事透露出些许诡异。
“不、不是……只不过,姑姑,你不觉得王爷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他只是个闲散王爷,随手帮个看得过眼的小孩也就罢了,倘若他心气大,图谋更多,与他接近就不是件好事了。”几句话,宫晴堵得宫华无话可说。
听宫晴的话,贺心秧出现更多联想。
“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但身为未来人类、读过无数的历史典籍,果果,你老实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安稳的时代吗?入朝为官,会不会遭遇到太大的危难?不是我心xiōng狭窄、志气微小,可穿越到这个时代,我只想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