柃木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差,看到无措地来到他们面前的阿萝,竟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子查赫德先是一怔,而后露出深思的神色。相处也有月多,虽然也曾见过阿萝的身体,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震撼。换过衣服的阿萝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他几乎快要忘记的女人——摩兰国国君的宠妃,也是冰城的女人,秋晨无恋。只是一个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一个却丑陋骇人,应该没有牵扯……但阿萝若没有脸上的这两道疤痕——
“怎么,没想到自己的奴隶竟然这样美丽?”柃木先回过神,推了子查赫德一把,取笑道。
阿萝难为情地垂下头,知道眼前的情况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她不想惹人注目,永远也不再想。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已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让人难以改变,而这些却是她除容貌外最惹人注目的特质,根本无法掩饰。
子查赫德露齿一笑,也没为自己解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率先走出大帐。
“去选一匹马。”
他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如同帐门撩起时射进的阳光。
无云,天很蓝。
阿萝却知道这样好的天气不会持续多久了,大草原的冬季很可能在一场细雨后便会来临。
她始终不惯骑马,一阵快跑就变得气喘吁吁,远远地被他们两人抛下。她倒乐得轻松,不必去看猎物被利箭射中时的凄厉画面。她的心很软——曾经很软,若是还在冰城的恋儿,必定不会让他们为了寻找乐趣而去残害那些生灵。但,她不是恋儿,她是阿萝,一个明白人类欲望和冷漠的女人,一个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女人。
似乎也沾染了主人懈怠的心思,马儿慢慢停了下来。阿萝看了眼远去的两个小黑点,犹豫了下,然后小心地滑下马。
一抹紫蓝色突兀地闯进她的视线,她一滞,而后缓缓蹲下。
那是一朵在平原空地上罕见的玉火焱,盛开着,在粗搠的风中瑟瑟地颤抖。
看着它,阿萝许久未曾波动的心泛起浅浅的涟漪,像被春风吹过。她纤长的指不自觉抚上那柔嫩的花瓣。
在这塞外的苦寒中怎么会生长出这样娇嫩的花儿?并不是它盛开的季节,它怎么承受得了凛冽的寒风?
一丝心疼没来由地自心底悄然升起,她莫名地觉得酸楚,对着玉火焱,她就这样怔怔地垂下泪来。
她很想家,很想小冰君。小冰君在那个让人心寒的地方是否还会如以前那般爱笑?现在没有自己陪她说心事了,她会不会寂寞?梨苑没了主人,还有没有人去认真地照料?那些梨树、那些梨树……没有人陪它们说话,它们定然也会寂寞吧。
也许今生她再不能回去了……
见她没跟上,折返来寻她的子查赫德远远看到蹲踞在马旁的瘦小身影,浓眉微微皱了起来。
她不该这样娇弱的!他有些不悦地想,而后跃下马,悄然向那个身影靠近。他想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来到她的身后,竟意外地发现她在喃喃说着什么,不由凝神细听。
“你怎能绽放得这样肆无忌惮?你就不怕过于惹人注目了么……”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梦一样,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消失在风中,“……你难道不知道过分的美丽是不容于世的么?”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难掩看尽世情的忧伤和苍凉。子查赫德看到了与她玉白的纤指共同构成一幅绝美画面的紫色花朵。闭上眼,他依然无法忽略她的声音和那一双手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再睁眼,他的眼神变得灼热而渴切,“阿萝……”他喊,本想借此打破那如梦般不实的感觉,却在听到自己不知在何时变得沉哑的声音后彻底崩溃,也许他不该再忽略自己的感觉——
阿萝身子一僵,没想到子查赫德会回转来,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而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抬手不着痕迹地拭去眼睫上残留的泪珠,她缓缓站起,转身,“莫赫大人……”她回应,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唯有沉默不语。
子查赫德的神情很严肃,双眼一眨不眨地紧攫住阿萝露在面纱外的灰褐色眸子,经过泪水的清洗,让他一直保持心情平稳的冷寒似乎融化掉,只剩下那如初见时小鹿一样温顺的晶莹光泽。
然后,他看见那双美丽的眸子中露出惊惶的神色,一怔,蓦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抚上她被面纱蒙住的脸。
“莫赫……”阿萝不知所措,想避开他突如其来的碰触,却发现自己竟紧张僵硬到无法动弹,唯有出声提醒。但她颤抖的声音在他粗糙的手指隔着面纱抚上她的柔唇时戛然而止。
“做我的女人。”子查赫德的口气并不是征求,而是陈述。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感到从所未有过的轻松。恍然之间他明白到,这一段日子他情绪的失常就是来源于此。他想要眼前这个女人!
听到他的话,一股久违而熟悉的恐惧自阿萝心底升起,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曾经有人也这样对她说过,而且不止一个。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