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道:“走?走去哪里?我又没有家。”
她声音空洞得可怕,何劲生走上前,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她不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顽皮的无法无天的莫朝华,也不是他渐渐发现把所有悲伤都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莫朝华,现在的她,就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还在舞台上飞舞,下了舞台却找不到父母的那个莫朝华,“莫朝华,你到底怎么了?”
她听到他担忧的声音,看见他俊眸里的紧张,突然心里好慌张,“何劲生,东西要摆好,不能乱,不然爸爸会生气的。”她说得好急促,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来,在桌面上不停地整理东西,把每一张纸都压得平平整整,每一个文件夹都有次序地叠好,每一支水笔都盖好套子朝上放着,一边还不停喃喃着,“不能乱,不能乱……”不能乱啊,否则,否则……
“莫朝华!”他将她的身子狠狠地扳正,泪水不落痕迹地从她的眼眶一滴一滴地掉在他的手上,惊痛了他的心,“你怎么了?”
她震惊地瞪着一双眸子,愣愣地望着何劲生,“何劲生……”她也让他痛了,让他难过了吗?
不,这不是她本意……
她以前待他好差,现在她知道是她错了,想弥补了,可是为什么她才朝他前进一步,她就看见他眼底的痛了?为什么她才想对他好,他就会痛?为什么?
“是我,我在!”他重重地把她搂进怀里,让她感到窒息的疼痛,意识到自己还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将冰凉的小手轻轻地贴在他的双颊,哭着说,“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怕旧梦重演,怕他眼底的痛,惊蛰了她的心。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轻柔地擦去她脸庞的泪水。
“我七岁的时候……赢了比赛,爸爸在巴黎举行音乐会,那是我第一次去听爸爸的音乐会,灯光很美,舞台布置得典雅,在钢琴旁放着一个复古的壁灯,爸爸穿着燕尾服,弹着新谱的曲子……演出很成功。爸爸开着车子带我跟妈妈回酒店,可是——”她骇然地张开双目,流露出恐惧的模样,“可是撞车了,车翻了好几个跟头,玻璃全碎了。我的脸好痛,血流得到处都是。我回头,想喊妈妈救命。可是我看见后座的妈妈被卡在大提琴和车窗间,血一滴滴地溅在爸爸的脸上……后来,妈妈的腿被锯掉了,再也不能跳她最喜欢的芭蕾了。”她抽噎着趴在他的肩膀上,断断续续地讲着很久以前的事情,冷了,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让他温暖她。
何劲生知道这是她一生最痛苦的回忆,即使他很想吻上她贴在他颈窝的唇,他也愿意克制,将充满欲念与疼惜的吻点滴落在她的发上,“后来呢?”
“爸爸再也不敢开车了,甚至不敢坐车,我们常常在梦里惊醒……我九岁的一天,妈妈让爸爸带我去听音乐会,音乐会那个男人弹的就是爸爸谱的那个曲子,爸爸好怕……音乐会还没有散场,他就带着我跑回家,可是,可是妈妈已经吊死在房、房间里,就像这样。”她两眼翻白,把舌头伸得老长,两只手死死地勒住自己的脖子,“就像这样,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