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老妇在那里。小的听见这些闲人的说话,想是要卖身的意思。”
树春听见柳兴说到卖身二字,想道:不知何故卖身?便起一片仁慈之心。叫声:“柳兴,你随我去问个明白,为什么情由,或者救得她,亦未可知。”
于是主仆二人同往。柳兴先至,来至众人中说道:“大家恕罪,让开些,让开些,我家大爷来了。”
树春近前一看,心中疑惑,未知是何缘故?待我问这老妇,便知始末。即叫道:“老娘娘,小生动问了:未知这位姑娘,为何缘故,面带愁容,双眼含泪,为何事闲坐在尘埃之中?望乞娘娘道明委曲。”
那妇人应道:“相公听说,我家居住在秀水县,丈夫姓马名孝侯,系本邑庠生,家贫训蒙为活。有一邻居姓张名三泰,素本无赖,游手好闲,作歹为非。寒家几次被他偷窃,因此丈夫向县主立下一纸存案。岂知他狼心狗肺,怀恨在心,讵料现今他为大盗,把奴家丈夫扳了窝贼。前日丈夫被差人拿去,现在监禁牢中,不得回家,已经两日。昨日衙门内之人,向奴身说道,须得银子五十两,买贿贼口,方保得丈夫无事。相公,我们实系寒士之家,哪里有这五十两银子?叫我出于无奈,只得把这亲生女儿,年方十六,叫昭容,变卖银两愿为丫环不愿为妾。因此在这街坊上坐。”
树春道:“老娘娘,小生乃杭州人氏,到此寻师。听你这番言语,使人凄然之至,既如此,你与令嫒可速速地回府,待我取银五十两,打发小仆送来与老娘娘救取老先生便了。”
那妇人道:“多谢相公!萍水相逢,难得仁心恻隐,但是空受银子,何能报答?还使小女到府侍奉总是。”
树春道:“些须小事,何必如此?”
柳兴道:“老娘娘,我家大爷在杭州,亦是常行好事。此乃小事,何足为意!”
正言之间,却被个人看见,你道那人是谁?原来此人姓邓名永康,乃是本处无赖恶徒;无所不为,专结狐朋狗友,横行无忌。所以街坊之人皆惧怕他。恰好正来观看,一见昭容如此美貌,便说道:“俺正在少一个掌家娘子,若论俺本事,拳棒高强,武艺无双,有名的教师,徒弟也不少,衙门中与我相好极多;俺替老娘娘往衙内打点书差,买转口供,救马先生出监无事;其卖身文契,可付那边测字数先生写一张。姑娘快随我回家去,然后选一吉日,成就夫妻,岂不是好?那个杭州狗才,要赠什么银子?我看他哪里有银子,实在是要破俺的好姻缘。”
树春道:“小弟并非买她回去,不过是空赠银两,何必如此大怒?”
邓永康道:“呸,放屁!尔若不要她回去,要空赠银子,分明实在要与俺作对了。”
柳兴听得气忿,一时大怒,开了一拳,照邓永康胸中打去。再飞起左脚一挞,那邓永康不提防乒乓跌倒在地。这些闲人齐拍手道:“快哉,打得好!打得好!”
邓永康欲翻起身来,又被柳兴用脚踏住背心,着实手不住地乱打。树春说道:“柳兴罢了,放他起来。”
柳兴听了树春之言,即放松了手道:“若不是我家大爷讲情,活活打死你一条狗命,方显你老子手段。”
邓永康得放,爬起身来,仍出不逊言语,封不住口。惹恼树春大怒,向前用手把邓永康擒来骂道:“还敢嘴不服么?”
邓永康被树春一擒,用尽平生气力,难挣脱身,遍体尽皆酥麻疼痛,无奈何叫道:“杭州相公饶命,打坏了,小的下次再不敢了。”
那老妇人上前道:“大叔,这原是你不是,相公乃仗义疏财,慈心君子,他赠老身银子,与你何涉?为什么你来逞凶。听老身相劝,从今以后,切思改过,莫做刁奸恶徒。”
又来改劝树春道:“相公,此等小人之辈,不要与他计较,饶他性命,看老身之面,放他去罢。”
树春骂道:“若不看老娘娘之面,想你这狗头难脱吾手。”
把永康一抛,丢在地下,跌得头脑皆裂,口吐鲜血,站起身来,满腹不愿,两眼睁圆,看着树春,只是再不敢多言。那柳兴道:“大爷,你方才说要赠那老娘子五十两银子,还是身上取出来当场付她,还是到船里去拿?”
树春心下想道:“我并无带有银子在身,若要到船中取拿,亦觉路远。”
便叫柳兴道:“未知这里附近可有典当么?”
那邓永康听见树春问附近可有典当,心中暗喜道:“好了,冤有报了!我的朋友俱在东门外。待我领他到隆兴当去当,即去叫齐众朋友,打了此两个贼种,为我出了一腹恨气。”
即假小心道:“相公若要当,我们向东门外隆兴当去当,小的同相公齐去。”
树春乃是仁厚之人,并不疑惑就应道:“既如此,等一等就去。”
又向那边妇人道:“老娘娘,你先打发令嫒回家,然后随我至当中取银子便了。”
妇人道:“多谢恩人,待老身打发小女回家。”
即行至昭容面前,眼中带泪叫道:“儿啊,我们今日祸起萧墙,不幸遭此冤枉之难;此事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