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莲子从睡梦中笑醒过来。
李白被她吓了一跳:“你做什么?j□j么?”
莲子在草垫子上一滚一边叫:“春……春……春……”
李白一脸黑线。
莲子笑着凑到他面前:“好东西给你看,可不要告诉别人。”
手指张开是一枚太祖年间的铜钱躺在掌心里,边角处缺了一块,倒好像什么人咬出来的牙印。
“穷疯了,这种东西花不得的。”
“知道什么呀。”莲子白他一眼,“这是李宪给我们的信物。”
目光灼灼向四周围望过去,大牢里黑漆漆的看不出一丝征兆,不知道谁才是这枚小钱的知音人。
李白双手枕到脑后,眼晴看着牢不可破的屋顶:“那郡王那边呢。”
“我想过了,他那个法子,只能救得了我一个人,我装疯卖傻的跑掉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做鬼到地底下去抓你。”
莲子噗得笑出来:“是我害你,你死了,我怎么有脸一个人活得下去?”
李白探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想太多,一个人活下去就是一个,两人能活下去,那就赚了一个……不管我们谁有机会都要想办法跑掉……”
莲子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握:“明白!”
天亮以后三郎如约而来,他只一个人,穿了月牙白的长衫,潇洒倜傥,手提着一只花柳丝编的篮子。
远远就能闻到糕点糖果的香气。
“这些天怕是饿惨了吧。”
莲子眼泪几乎掉下来,要不是隔着一层栏杆,早已经扑上去喊他一声亲人。
篮子一打开,久制蜜栈是灿烂夺目的金黄色,rǔ酪白里透着粉,莲花酥形状优美如同观音莲座,椒盐小饺是从几乎透明的薄皮里看到了硕大的馅肚,此时此地此景,竟要比厚厚的一堆银票摆在了眼前还要让人头晕目眩。
三郎微笑着看着两个饿死鬼拼了老命往嘴里塞。
“你真是好人。”吃得三分饱的时候,莲子终于能腾出空来看了他一眼。
三郎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朋友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女人要夸男人是个好人,那就和骂他是个傻瓜没什么两样。
三郎可不是傻瓜,女人的心里想什么念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可是这么清楚也无能为力,比镜花水月更难抓住的东西,竟然会是一个人的心。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提起那个约定的事。
只是闲闲地问起她在监狱里可有人欺负她,家里人可有人惦记着她。
莲子吃一口答一句。
有时候吃得凶猛,却又懒得去理会他。
等到吃完三郎便走了出去。
这一下莲子倒措手不及。
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想要怎么跟他说好,可理由想好了,力量积攒够了,一拳还没打出去,三郎却已经提着来时的竹篮子消失了。
莲子莫名奇妙地去看李白:“他来就真的是为了给我们送吃的么?”
“呃……你去妓院是为了买文房四宝吗?”
莲子默:“我去那种地方嫖你?”
李白也默:“好吧,那如果一个男人说他去妓院是为了买文房四宝你相信吗?”
“相信了猪都会飞。”
“对嘛,所以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
可是为什么他并不提到那天所策划好的事情呢?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傻瓜,到这个时候你怎么这么笨!”李白当头打了莲子一下,“那是你的命,最着急的人当然会是你,如果你气定神闲等着对方开口,那心里一定是有恃无恐的了,他又何必再多这个嘴。”
这个,大约就叫当局者迷。
迷在局中的人也有三郎。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执着倒底是为了什么。
长安城里……本来有那么多的姑娘……
从大牢里出来他翻身上马,走到路口的时候却有些迷惘,那种久违了的惆怅一直纠缠着他。
将斜的夕阳落在马背上,来时光鲜亮丽的篮子里面,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半残的糕点上面有小而整齐的牙印。
“老鼠……”三郎发现自己在喃喃自语地微笑的时候,手已经抚在了那小小的牙印上。
本来并不想跟李宪有太多的正面冲突,可是莲子既然这么的有恃无恐,却让三郎有一种把她的恃仗打碎的冲动。
到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哭着趴到脚下来哀求他呢?
因为要提前两天呈报给皇上,阿笙翻供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长安城中立时掀起了一片流言蜚语。
到了那天早上,不到四更天御林军就来押人,往皇城里去要穿过一条正街两条胡同大约三里地的路程。
谁都知道这条路会意味着什么。
可能是鲜花绽放。
也可能会是鲜血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