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姚远刻意定做袖子长出一截的衣服,极力遮掩的右手伤疤,终于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姚远妈看见宝贝儿子本就缺了一根指头的手上,又添了那样一个骇人疤,当场就攥着遥远的手,掉下了眼泪,哽咽道,“儿子,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干什么危险的买卖啊”她一直怀疑儿子做的不是正当买卖,如果真不犯法,一个30岁的小青年能开豪车住别墅?
姚远指着墙上的“市十大杰出青年”奖状和“五四”奖章,陪着笑脸说,“没有,我做房地产,正经买卖,你看看这墙上的证书和奖章,你当政府给啥样人都发奖啊”
女人还是不信,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姚远,眼泪顺着她有些松弛的脸不断流淌,说,“妈不图你挣什么大钱,妈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姚远抽出被母亲紧握着的手掌,轻轻的按上她的肩膀,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女人停止了哭泣,姚远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周末母亲来家里给他和杨帆包饺子时,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小远,帆子,你们现在钱也挣够了吧,跟妈回老家吧,俺们县里有海,空气也好,人还少,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儿子是妈妈的命根子,她守了20多年的寡,一个人带大他,无非就是想让他一辈子幸福,不想让他为了钱过不稳当的日子。
杨帆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姚远,等着他表态。反正他是无所谓,只要姚远一直在他身边,他去哪都行,反正他在X市也没什么事业,就是在网上的电台没事写点歌唱唱,而且姚远的老家离X也很近,他回家看父母也很方便。
让杨帆没想到的是,姚远竟然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为啥呀,你跟妈说为什么?”女人和杨帆一样不理解姚远,他们都知道姚远爱钱,可他不是爱钱胜过亲情的人。
“没有为什么,我就不想回去”姚远干脆扔下饺子皮,撂挑子去阳台上抽烟。
姚远妈手上还在包饺子,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结,叹了口气对杨帆说,“帆子,我们家小远有什么事都愿意憋在心里,你没事多跟他唠唠嗑。我老了,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一天天都在合计啥?那钱够花就得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阿姨,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杨帆话虽这么说,可看着阳台上被烟罩得模糊的身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姚远很少会这么武断的拒绝一件事,不给一点理由,至少这种近乎于任性的表现他从没见过。
晚上,只有两个人了,杨帆才倒出空来,问姚远,“你下午咋的了,不去就不去呗,你把原因跟阿姨说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因为方林死在那儿,所以我不想回去,那是我一辈子最痛苦的经历”父亲去世时,姚远还小,轻易就被母亲的谎言骗过了,以为父亲只是去了外地,即使后来知道了真相,他对父亲的记忆也已经模糊了,并不太难过。但是方林死在他老家这件事,他始终难以释怀。
杨帆揽着姚远的胳膊有些僵硬,他看着姚远难得认真的说,“到今天,你还是那么喜欢方林?”
姚远也看着杨帆,轻轻的摇头,低声说,“不是,我就是觉得那儿不吉利,再也不想回去而已”。姚远不是情圣,他只是个普通人,曾经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然后被另一段感情覆盖。
杨帆松了口气,他真怕姚远说出喜欢的还是方林这句话,他抱住姚远,用下巴上的胡茬轻轻的磨蹭着姚远的脸。
姚远也配合的送上嘴唇让杨帆亲吻,唇舌纠缠了一阵,他自然的躺在杨帆的臂弯里,“杨帆,你知道今天下午我在阳台上想了什么?”
“想我呗”除了刚才的那一刻,杨帆对于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有自信的,又开始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我想着再过20年,我50岁了,钱挣够了,也干不动了,就带着你和我妈,找个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空气好的地方住下,每天种花拉二胡。你觉得行不?”
“太行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老子的”兴奋过后,杨帆压在姚远身上,再次认真的确认,“是有吧?”
“SB”姚远笑着骂了一句,然后用腿紧紧的缠住了杨帆的腰。
12月,第二个星期日,清晨,已经将近三年没有开花的君子兰,在墨绿色叶子的衬托下,开出了橘红色的鲜艳花朵。姚远提溜着浇花壶的胳膊僵硬了,壶里的水淌出来都没发觉,只是盯着花发呆。
然后他突然冲着屋里大声喊,“杨帆,快出来,开花了”,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兴奋的颤抖。
“啥玩意儿开花了?激动啥呀,我TM拉屎呢”杨帆边提裤子边往外走,还没看明白咋回事,就被姚远一把抱住了。他只听见姚远在自己耳边不断的重复着“开花了”三个字,感觉到他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的君子兰,开花了”这盆3年未曾开放的君子兰,终于在姚远的悉心照料下,再次焕发的光彩,姚远也终于能像放下浇花壶一样,彻底的放下跟方林的感情,盛开的君子兰就像一个封条,把那段12年的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