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理石地板倒映着姜氏憔悴的面容,金嬷嬷又劝道:“奴婢给夫人取个软枕来,夫人歪着养养神吧,昨儿晨哥儿又闹腾了大半晚上,这会子睡了,您也歇歇。”
姜氏点点头,待金嬷嬷将软枕取来,垫着后背,她靠上去闭上眼,眉尖却没有因此舒展开来,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夏氏昨儿来所为何事?”
金嬷嬷想到夏氏的作为,脸色不觉冷下来,当初不闻不问,如今三爷出息了,就紧巴巴地贴上。心里如此想,嘴里却不敢实话实说,微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外乎是为着她儿子的事儿,想托咱们三爷的关系谋个缺。奴婢想着,咱们三爷去年才去了翰林院,又是没什么实权的,咱们大老爷在家多年,少了好些来往,奴婢就做主推脱了。”
夏氏为此事也不止一次上门,姜氏都知道。
姜氏眉头又紧蹙了几分,却不说话。金嬷嬷便不再多言,将屋里的丫头支退出去,蹲下身给姜氏捶腿。
品绣放下手里的针线,看了看躺在被窝里的晨哥儿,揉了揉酸疼的颈子从屋里出来,正好撞见金嬷嬷。
“妈妈来了,晨哥儿正睡的香呢。”
金嬷嬷一边走一边道:“夫人也睡着了,我不放心过来瞧瞧晨哥儿。”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晨哥儿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好在热气退下去了。”
品绣嘻嘻笑道:“我照顾晨哥儿,妈妈还不放心么?”
金嬷嬷瞪了她一眼,故意板着脸训斥,“夫人叫你照顾晨哥儿是提拔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妈妈,这话您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知道夫人信任我才派了我这个差事,哪有不尽心的理儿,妈妈放心就是。”品绣笑嘻嘻道,一转眼笑容就淡了。她、紫苏、品菊、冬青从小儿就在夫人身边,从小丫头一步一步做到大丫头。后来冬青指给了大爷,夫人念她尽心尽力照顾大爷一场,大爷没了后不久,便放她回家配人。
品绣一直都明白,剩下的三个必然有一个会指给三爷。那时候,她还以为一定会是自己,没想到却是紫苏。
金嬷嬷是姜氏的陪房,她是金嬷嬷的女儿,输给紫苏,她实在有些不甘心。在夫人身边固然比别人身份略高一些,可守着晨哥儿终究能怎么样?
她已经十七岁,最多还有两年,她满了二十岁,是无论如何都要配人的。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心烦气躁。
金嬷嬷哪里知道品绣的心思,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见品绣心不在焉,扯了她一下,颇为不悦,道:“我说话,你听着点儿!”
品绣笑了笑道:“妈妈说吧,我听着呢。”
金嬷嬷这才继续说:“咱们需得想个什么法子,让晨哥儿喝了药不吐才好,夫人为着晨哥儿的身子Cāo碎了心。”
品绣没好气地道:“太医都没法子,咱们能想出什么法子?即便真有法子,夫人敢使么?妈妈,难道您忘了钱嬷嬷是怎么样被撵出去的?”
金嬷嬷心头一震,去年钱嬷嬷也不知从哪里识得一位江湖郎中,说得跟神医似地,后来姜氏信了她的话,请了那郎中进来给晨哥儿瞧,结果晨哥儿吃了郎中开的方子,差点儿没了命,幸亏太医来得及时,否则就出了大事了。
当初为这事儿,金嬷嬷还帮着钱嬷嬷说了两句话,幸亏夫人最后没有怪她,可她也担了不少的心。如今想起来,任旧后怕不已,点着头道:“你说得在理。”
品绣撇撇嘴,见金嬷嬷发怔,低声道:“妈妈放心去照顾夫人吧,晨哥儿这里有我呢。”
将金嬷嬷送到门外,品绣复又回来,拿起针线却没心思再做了,索性放下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景致发怔。
姜氏每天都是等晨哥儿精神最好的时候,才带着晨哥儿去给太夫人请安。这会子屋里众人只瞧见安静茹和韩睿华来,想必是晨哥儿又不好了。
安静茹刚给太夫人见礼问安,容珠就故意问道:“怎么没见大伯母和晨哥儿?三嫂子却来了。”
她语气冲人,活像长辈的教训晚辈,姜氏照顾晨哥儿和大老爷确实辛苦,安静茹作为儿媳妇却不帮着分担。
安静茹笑容端庄,恭恭敬敬朝太夫人道:“晨哥儿早上不喝药闹腾累了,这会子睡了,母亲说等晨哥儿醒了就带他来给祖母请安。”
容珠冷哼一声,太夫人叹口气,“晨哥儿胎里不足,故此娇贵些,只望他长大了身子骨能好些。好了,你们也坐下吧。”
安静茹顺从地挨着韩睿华坐下,话没说上几句,韩睿龙从外面进来。韩睿龙已经二十四五岁,成亲也有四五年,生的面如冠玉,实在看不出是已婚人士。欧阳倩看着他,目光里多了几分痴情。
“给祖母请安,孙儿来晚了,祖母莫怪。”
太夫人很高兴,笑眯眯看着他,问他从什么地方来。韩睿龙道:“母亲一病都两天了也不见好转,孙儿专门跑了一趟去请白太医,结果白太医去了庄亲王府里。”
太夫人一惊,紧巴巴问道:“可是王妃身子不适?”
韩睿